十年浪跡八千里,一日思君十二時。
邊關將領的職業特殊性,決定了查戰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與人分享,所以他既算是一直深愛著柳依依,面對那女子心碎之後“覆水難收”的訣絕,心再痛,他當時還是一直沉默著。
人,壓抑久了,總要有一處宣洩的出口。
所以,到了此時,既算那要命的癢症時時都可能作,查戰需要喝酒,需要一碗接著一碗地倒下去,他今天只想醉。
所以鐵無雙的杯子稍微端慢了一點,他上去當胸就是兩拳。
鐵無雙也是個爆性子,吼道,“你小子翻天了……”
祝枝山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他心情不好。”
鐵無雙怒道,“本大爺心裡還不舒服呢!”
祝枝山知道他是在掛念玉摧紅的安危,慢聲細語道,“玉摧紅己經是閻王都不待見的角色,再加上一個比猴子還要精的唐寅……他們又能出多大事。”
鐵無雙心說也是,仍然抱怨道,“他敢打本大爺。”
祝枝山笑道,“你若是要打回來才覺得心裡舒服,就……打我吧。”
鐵無雙再瘋狂也不至於連扯架的也一起打,他握緊拳頭舉起,又黯然放下,忍不住仍然呸了一口。
就喝了這麼一點點酒,原來那個溫潤如玉的查少將軍去哪裡了?
祝枝山吃吃笑道,“這幾天,你也把他折磨夠了,就當給他撈回點彩頭兒……”
“舊夢溫來都是酒,此情深處便成詩……”查戰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先爛泥一般地滑到桌子底下。
…………
到了離別時,有誰能留下?
桃葉渡始終是平靜的,從查戰離開的那一刻起,柳依依就痴痴的坐在瑟旁。
琴己逝,瑟何依?
柳依依痴痴的坐著,不管時光的流逝。
黑沉沉的長空壓得心頭有一種窒息氣悶的感覺,細雨微風之中,窗外吹來一片枯死已久的桃葉,飛蛾一般的輾轉,最終輕輕的飄落在地上。
她略一錯愕,拾起這片桃葉,痴痴的看著,也不知看了多久。
也不知從哪裡滴落下一滴水珠,滴落在這片落葉上,也不知是淚還是雨?有些鹹澀的味道。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陣不徐不急的敲門聲。
敲門聲剛響起,人己推開門走了進來,是一群人。
一個年近七旬的胖子走在最前面,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廳院中的佈置。
帶這麼多人出行,有些話本不需要他親自去說的。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輕飄飄地飄過牆來,他的身法簡直比春風還要輕盈,他笑道,“老夫十五衛,我家老爺乃是金陵商會會長。”
柳依依在金陵城中混跡多年,自然也聽說過嶽增這號人物,如今終於一睹真人,這嶽增氣色還算不錯,錦袍珠冠的包裝之下,讓他顯得至少年輕了十歲。
十五衛見她不說話,繼續道,“我們想請你陪著走一趟。”
這麼說話太不客氣,實在不中聽,柳依依冷冷道,“外面風大雨大,出門之事,免談。”
十五衛有些反應了過來,笑道,“我們只是想請柳依依去伴奏而己。”
柳依依淡淡道,“你們如此反覆掙騰,又是為了“花魁爭豔”?”
十五衛合笑道,“當然,柳姑娘作為金陵第一等的樂師,你的出場費向來不斐,我們也有所準備。”
他示意一聲中,手端禮盒的家丁們魚貫而入,當然又是一些綾羅綢緞,玉石珍珠。
柳依依痴痴看著那一箱子珍珠,眼中卻沒有半點興奮的意思。
一整箱合浦的珍珠,個頭大小齊整,映著黯黯的燈光,奶白晶瑩,象誰傾城的眼淚?
十五衛卻在看著她的眼睛,沉聲道,“我們還有第二重誠意。”
柳依依只是嘴角抽動了一下。
十五衛道,“柳依依之所以心情不好,全因為少將軍查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