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風很輕,桃花仍然隨風而落。
河水之中,如今正好有一條的畫舫經過。
紗帳之中,一個粉裝女子斜身而坐,她輕拂琵琶,唱道,
“獨行獨坐,
獨唱獨酬還獨臥。
佇立傷神,
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
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相仍,
剔盡寒燈夢不成。”
這河牌乃是宋時朱淑真的《春怨》,這聲音嬌憨柔媚,壓音壓韻,頗見些功力,玉摧紅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出她是誰。
看來,又是“花魁爭豔”的女選手在秦淮河上一邊展示才藝,一邊順便為自己拉票。
一曲終了,河邊的閒漢混混們正在聒噪。
畫舫旁邊有一條小舟隨行,船上那人,高聲笑道,“相好的……”
閒漢混混們附聲應和道,“張三哥。”
張三笑道,“剛才這歌好聽嗎?”
眾人道,“好!”
張三道,“這位小姐人漂亮嗎?”
有人抱怨道,“沒看清臉。”
原來,唱曲的這個女子遠在河中心,身周又有一層輕紗遮擋,眾人隱隱約約中只覺得她身姿尚好,面部卻看不清楚。
張三呵呵笑道,“我張三說她好看,大家的意思呢?”
在金陵的市井之中,張三的人緣極好,如今他只請大家在嘴巴上誇誇這女子“長得好看”,這樣的要求不算過份,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識趣的人們一片叫好之聲。
張三抱拳道,“老少爺們,如果有人問金陵城裡,哪家的閨女最漂亮,咱們怎麼回答?”
眾人齊聲吼道,“趙佳期!”
張三點點頭,道,“讓我們大聲地叫出她的名字!”
“趙佳期,趙佳期,趙佳期!!!”
眾人同聲,果然是氣沖霄漢。
遠在岸邊樓上的唐寅看了這場景,吃吃笑道,“這是什麼情況?”
玉摧紅搖頭笑道,“應該是趙半城的千金開始路演拉票了。”
張三現在開始給趙大小姐造勢,他拉票的手段簡單粗暴,效果卻很明顯,照他這麼折騰下去,只怕整個金陵就沒有人記不住這位富千金趙佳期了。
玉摧紅的眼睛卻在盯著另外一條船。
一個身穿灰色舊僧袍的和尚在船上。
出家之人不好生生地在廟裡敲木魚唸經,他跑到這十里秦淮湊哪門子的熱鬧?
大和尚足下的小船居然是白色的,順水而來,輕盈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