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舞臺上的佈置又有了變化,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地毯上織了五彩花朵,鮮豔奪目。
正中留有一張席位,放置一張墊了錦墊的大椅。眾人均想這定然是腦人物的席位,燕知府與羅養性你推我讓的,就是不願意自己坐上那個席位。
各人坐定,一個身著褐衣的男子站起身來,手中舉起一根小小銅錘,在一塊白玉雲板上叮叮叮地敲擊三下,廳堂中登時肅靜無聲。
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靜候後序展出來。
在管風琴的伴奏之中,祝枝山對著手中的一紙短箋念道,“請燕知府坐入正席!”
燕攀龍心中苦澀,他雖然是金陵的地方最高長官,但此時的燕子樓內,比他官階大的大有人在,比如指揮使大人羅養性,又比如南京戶部大人馬昂……。
祝枝山又提示道,“再請燕知府坐入正席!”
燕攀龍看了一眼羅養性,羅養性對他點了點頭,低聲道,“辛苦了。”
燕知府咬一咬牙,闊步走到中央,在大椅上正襟危坐,凝目向前。
祝枝山又看了看手中的短箋,將雙掌一拍。
只聽得環佩丁冬,從後出走出十幾位手託玉盤的綠衫少女,飄飄然分往舞臺兩旁一站。
眾人登時眼睛為之一亮,只見這些少女們身形苗條,舉止優雅,顯然是訓練有素。
眾人都暗暗喝一聲彩,“都說燕知府搞事漂亮,果然名不虛傳。”
唐浩文暗暗奇怪,“祝枝山身為主持人,一貫是巧舌如簧,他今晚這是怎麼了?怎麼講話前總是看向那張短箋?難道短箋上面有臺詞提示?”
祝枝山緩步走到舞臺中央,微微躬身,向眾人為禮。
眾人見他躬身行禮,又是噓聲一陣。
今日,祝枝山頗為反常,眼觀鼻、鼻觀心,目光始終不與眾人相接,顯得異常的靦腆。
眾人被影響得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生怕驚動了他,均想,“祝枝山今天如此失常,莫非他有什麼大事要宣佈?”
過了好半晌,祝枝山似乎大夢初醒,緩緩道,“萬眾睹目的“花魁爭豔”活動,進行到今天,各族各國的美女,賽出了成績,也賽出了風格。”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繼而面面相覷,臺下有人忍不住叫道,“主持人,接下來是不是要宣佈舉辦全民票選了嗎?!”
聲之人很快被張三命人捂住了嘴巴。
祝枝山道,“希望大家以娛樂的心態看待此事,勝者不驕,敗者不餒。”
觀眾們聽他東拉西扯,始終不著重點,不免又是噓聲一片。
祝枝山為難地看了看燕知府,燕知府卻在沉臉盯著自己的官靴。
“請大家稍安勿燥,燕知府馬上有重大決定宣佈!”祝枝山苦笑道,“如此,這樣,只要是燕知府的命今,大家都是會遵從的。”他為了搞起氣氛,用力拍起掌來。
只是掌聲零落,先感覺四周圍的評委和特邀的嘉賓全部對他投來蔑視的目光,羅養性的樣子,只差沒有撲過來咬他一口!
唐寅在底下狠狠瞪了他一腳,小聲道,“你也是陪著來砸場子的嗎?!”
臺下的觀眾們呆住了,這些人今天都是怎麼了?
祝枝山幾乎要將自己的頭都要撓破了,忽然對空喊道,“我,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虛空中有一個聲音,冷冷道,“當初收金子的時候,你可有這麼為難?”
眾人的目光瞬時被吸引到樓內的四壁上,為了保持唱歌以及樂器的音效,南宮離修士將無數根巨大銅管包藏在燕子樓四壁的夾牆之中,簡而言之,說話的人現在就站在銅管另一端。
只因為銅管的數量實在太多,讓人一時之間不能確認對方是在哪一個方向出的聲音。
祝枝山一字字地道,“閣下到底要怎麼辦?”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久聞,金陵的“花魁爭豔”活動中的水很深,所以,我們尊循了你們的潛規則。”
祝枝山打岔道,“不可能,這……,會有什麼潛規則。”
對方道,“買擁躉,買捧場,買宣傳,大家心知肚明……甚至,每個評委都是要收好處的,我們也準備著將你們全部買通!”
燕知府聞聲一怔,手指著這一大群不爭氣的評委,只差沒有當場罵出聲來。
“要得到任何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道理,我們也理解。”
說到這裡,他語聲忽然停頓,彷彿在嘆息了一聲。
但,突然之間,這嘆息聲就變了,變得說不出的尖銳。驟然聽來像是一種冷笑,但仔細聽來,卻像無盡的不屑之意在裡面。
銅管也被震得起了反應。
燕子樓都似乎陪著震動了起來。
對方道,“你們既然收了金子,難道就不準備把“花魁”的榮譽頒下來了嗎?”
祝枝山陪笑道,“當時考慮不周,我們忘記了,“花魁”最終是由那一萬張選票篩選出來了的。”
對方道,“一萬張,那麼一張張下去又收回來,實在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