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我其實是想著,在這舞臺上,可以找到一個值得我嫁的男人,可是……可是……”魚嬋姬竟然道,“可是,我喜歡富足,年輕,英俊又有擔當的男子,一下子要求這麼多,我是不是太過貪心了?”
她反問唐浩文時,目光卻在偷偷地看向玉摧紅,此時,她只希望玉摧紅可以看著她,聽她說話。
玉摧紅卻在盯著手中的酒杯,象一個標準的酒鬼,彷彿他根本就沒有聽見魚嬋姬的聲音。
只有酒,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嗎?
“我若是你,我也會這麼樣想的。”唐浩文柔聲道,“我想,能配得上魚姑娘的,他一定是個很不平凡的人。”
魚嬋姬看著唐浩文,眼睛裡充滿了欣慰和感激,道,“謝謝你的祝福,我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麼樣開心過,如果有緣,我一定請你喝酒。”
唐浩文道,“喝酒?”
魚嬋姬道,“象最好的朋友一樣,我還要敬你三杯。”
唐浩文道,“我酒量很差,一杯,只怕就要醉了。”
魚嬋姬道,“你是唯一一個對我沒有非份之想的男人,醉了又何妨?”
唐浩文大笑道,“看來,若能與魚姑娘共飲,大醉一次才是王道。”
魚嬋姬張開了雙臂,道,“來,抱一下。”
唐浩文詫異道,“為什麼?”
魚嬋姬道,“不為什麼?”
在眾目睽睽之下,魚嬋姬抱住了唐浩文,她有些無力了,她感覺到寂寞,如死的寂寞。
唐浩文禮貌性地回抱了過去,在此刻,面對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他的內心竟然純潔得像是個孩子,也許,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純潔坦然過。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青春已將逝去,往事不堪回,一個受盡了唾罵侮辱的風塵女人,一個被“科考弊案”處理過的落第士子,這世上沒有人經歷過他們的遭遇,又有誰能瞭解他們的悲傷?他們既然同是淪落在天涯的人,他們既然已有緣一見,此生,足矣!
再長的擁抱,也有結束的時候。
魚嬋姬長長吐出口氣,她鬆開了雙手,就好像剛放下一副很重的擔子。
這世間無情,若知道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夠了解自己的悲痛和苦惱,真是件很不錯的事。
“嗚嗚嗚……”祝枝山卻在此時,一屁股坐在地上,號淘大哭了起來。
唐寅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卻對玉摧紅道,“你知道,祝瞎子為什麼要哭嗎?”
玉摧紅仍在盯著酒杯,嘟囔道,“什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唐寅嘆道,“祝瞎子絕望了,他一直以為,魚嬋姬如今抱著的那個人,應該是他!”
玉摧紅晃了晃腦袋,道,“這關係,有些亂。”
窗外夜深沉,雨霧也更加深沉。
嶽增終於探出頭來,眼睛裡充滿怨毒和嫉恨。
如果,這小子唐浩文不是靈霄閣的編輯。
如果,這小子祝枝山不是自已的女婿。
嶽增恨不得親自上前,一個個地掐死他們!
可惜,他卻一個也不能殺。
還有,以後,如何再去面對這樣的魚嬋姬呢?
嶽增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天機明鏡先生的面前,咬了咬牙,才道,“撤掉所有關於魚嬋姬的專欄報道,也撤掉關於她的所有廣告!”
天機明鏡先生一怔,道,“不玩了?”
嶽增面無表情道,“不玩了。”
天機明鏡先生道,“可是,靈霄閣的唯一宗旨就是不退錢。”
嶽增的臉色己蒼白得可怕,長長的嘆息著,黯然道,“人心都己不在了,我還會在乎那幾個臭錢嗎?!”
他恍恍惚惚地轉過身去,恍恍惚惚地走下舞臺,又恍恍惚惚地走出了燕子樓。
一路之上,沒有任何人去阻擋他,在眾人的眼睛裡,他已不再是那個咄咄逼人的商場巨鱷,嶽增,己經變成了一個傷心絕望到極點的老人。
窗外,風吹竹葉,湖水的另一邊,還有五門威力巨大的加農炮。
燕子樓裡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