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明鏡先生眯起了眼,看著面前的這一群年輕人。
秋葉山谷點評月旦之才,己經進行了十年,多少人的名字由此傳播出去,成為一代風流人物。
葉知秋輕聲嘆道,“只可惜時代不同了……”
天機明鏡先生道,“哦?”
葉知秋道,“這一代的年輕人,更加聰明,也更加務實。”
天機明鏡先生道,“你是說,一代不如一代?”
葉知秋含笑搖頭道,“錯,他們在賭,這一次,他們賭的卻是郎賀川的專業職守。”
天機明鏡先生這才明白過來,設想一下,如果是在平時,天機明鏡先生設定這樣一個考題,別說是河豚,就算他說自己端上來的是穿腸的毒藥,大家都會乖乖的吞下去。因為,天機明鏡先生不可能那樣做,他是一個令人尊重的長者。
偏偏這次主廚的是郎賀川,雖然是天機明鏡先生請過來的,但,他是一個東瀛來的外族,“雖我族類,其心必異”,誰知道他可能在其中搞什麼陰謀呢。
在陌生環境之中,多一份小心,也屬於人的正常反應。
在聽完臺上二老的悄悄話後,大家都閉上了嘴,好像都已下定決心,看看誰再冒頭,親口嘗試這隨時可能致命的河豚。
天機明鏡先生看看臺下,道,“玉摧紅?”
玉摧紅含笑起身,道,“此間氣悶,我倒是想出去曬曬太陽。”
天機明鏡先生道,“莫非,連你也不敢嘗試一下?”
玉摧紅道,“剛剛我好像聽你說,只要我能吃下一片河豚,你就讓我參加月旦之評?”
天機明鏡先生道,“不錯,我說過。”
玉摧紅道,“那我現在還覺得不餓。”
他拍拍手掌,又用這雙手把衣服上的塵土拍得乾乾淨淨,好像自已就是過客而己,跟月旦之評完全沒有關係。
玉摧紅道,“是今年的陽光不夠好,還是金陵的少女太過冷淡,我玉摧紅就一定要搶著吃這隨時要了命的河豚嗎?”他笑了。
唐寅冷笑道,“玉摧紅幾時變得如此怯懦了?”
玉摧紅擺手道,“本事不夠強大的時候,偶爾怯懦一次,有些丟臉,卻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生命,可是隻有一次的喲!。”
不少人有心上前捨命搏上一把,聽了玉摧紅的說話,心頭又冷了半截。
他繼續道,“如果天機明鏡先生覺得這河豚無人欣賞的,我倒是可以介紹一位。”
天機明鏡先生道,“哪一位?”
玉摧紅一指嶽戴梓,道,“他!”
嶽戴梓聞聲怒吼道,“你自已不願意嘗試的東西,憑什麼推到我的身上?”
玉摧紅卻笑了,笑得很愉快,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笑得這麼愉快。
玉摧紅道,“一個人如果長期剽竊你的創意,還不說半聲謝謝,你難道不想反擊一下?”
在此時,統萬城少主鍾鉑鑫乾咳一聲,臉上微微露出一點尷尬的顏色。
嶽戴梓忽然眼中一亮,道,“也對喲。”
玉摧紅道,“而在你打又打不過對方的時候……”
嶽戴梓怒道,“誰說我打不過他?!”
玉摧紅道,“打得過?這麼好的機會,那你趕快去打他呀!”
祝枝山在一旁聽得焦急萬分,他早知自己的大舅哥不是統萬城少主的對手,然而,自己這樣的文弱書生就算上前相助,只不過多送上一個沙包,於事絲毫無補。
祝枝山忍不住道,“師父大哥,不帶你這麼煽風點火的。”
玉摧紅冷笑不語。
嶽戴梓目露兇光,捋起袖子疾奔到統萬城少主的面前。
統萬城少主鍾鉑鑫含笑起身,道,“不知有何指教?”
誰知這書呆子嶽戴梓,也不多說,單手操起了桌子上的酒壺,向著鍾鉑鑫的頭頂筆直地砸了下來!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客人說打就打,儼然當此間的主人是透明的,葉知秋就算涵養再好,臉色為之一沉,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