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馬和駱駝3

郭子興瞪了朱元璋一眼大叫道:“你不是在談氣嗎?現在我士氣正旺,我滿肚都是氣,正好出城殺敵!走開,你看我給你打個樣子瞧瞧!”

朱元璋見阻止不住,就不作聲了,就轉身對湯和說道:“趕快通知四門主將來東城門集合,保護大帥出城,你不要出城,保護好城門和吊橋。”湯和馬上出府,派聯絡員飛馬到各門傳令。待郭子興點完兵,各門主將都趕到了,在周圍護住郭子興,一齊出城。

郭子興剛布完陣勢,元兵就人如潮水衝殺過來,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孫德崖在馬上向彭大點了一下頭,彭大回頭對眾部下一揮劍叫道:“快撤!敵人來了!”

只見彭部人馬回過頭來就向城內沒命的逃去,彭部一移動,引起郭部人馬也跟著移動,一下亂了陣腳,郭子興一見勢頭不對,忙調轉馬頭,雙手抱著頭隨隊伍向城內狂奔。古時打仗的規律,先出城的後入城,士兵後退拼命地向前湧把郭子興擠在最後,朱元璋大叫道:“各位兄弟一字排開,保護大帥入城,我們建功立業的時間到了!”

朱元璋這一喊,徐達、鄧愈、吳楨、吳良、胡大海、花榮、耿再成、丁祖興、華雲龍和朱元璋十將一齊調轉馬頭,各自揮動著武器,在吊橋頭一字擺開,與衝殺過來的敵人展開大戰,元兵湧過來,十將手中的武器如砍瓜切菜,刷刷砍倒,又湧過來一批,又被殺,只見徐達、鄧愈、耿再成、丁興祖、華雲龍的長槍在手中如錦簇般飛舞,朱元璋右手提槍,左手提劍,遠的槍挑,近的劍砍,如同斬瓜切菜,胡大海、花榮,兩柄長斧舞得出神入化,殺得敵人鬼哭狼嚎,吳楨、吳良弟兄的雙鞭雙鐧舞動起來也是驚風雨、泣鬼神,十將在吊橋下拼命廝殺,殺得性起,竟忘了進城,城上將士看了,驚得目瞪口呆,拼命呼喊:“加油!加油!”

城下十人聽了更加來勁!更加放心大殺元兵,不到一刻功夫,吊橋邊便堆成一座屍山,元兵透過屍山還是不斷地向吊橋湧,結果只是增加屍山的高度,其他一無所獲。

這時孫德崖帶了十來個人來到城門邊大叫:“我是孫大帥,我命令快扯起吊橋,關閉城門!敵人來了,快關城門。”

湯和走過來大叫道:“誰敢關城門,扯吊橋,我是專門守城門,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動!”

“城外還有我們的弟兄,關什麼城門!”湯和走過來大聲說道。

“管不了那麼多,救城要緊!兄弟們,你們快把城門去給我關上,去幾個人把這小子給我抓起來。”

湯和大喝一聲:“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動?兄弟們,給我操傢伙,我今天是爺元帥,比你孫元帥大兩倍,我不許可誰敢關城門。”

眾兄弟果然操起武器,孫德崖手下五個人去關城門,就被湯和殺倒四個,一個人狼狽逃回。孫德崖忙說:“你,你敢不聽我的命令?”

“你快點給我滾得遠遠的,我們兄弟在城外奮勇殺敵,你現在關城門,這不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嗎?你居心何在?好,你到城垛上去看一下,去罷!”

湯和把槍抵住孫德崖胸膛,把他逼到城垛邊,孫德崖把頭伸到垛邊一看,只見吊橋那邊堆成了一座屍山,不禁失聲叫道:“天哪,殺了這麼多人!對不起,我不瞭解情況。”就帶著剩下的六個人慌慌張張走了。

湯和見敵兵來得少了,怕眾兄弟有失,忙擊了一下鑼,元璋吹了一下口哨,其他九人趕快過了吊橋,元璋才最後一個過吊橋,湯和趕緊拉起吊橋,關了城門。

這就是有名的‘十虎保濠州’,十人共殺敵人一千二百餘人。

當朱元璋進城後,把九個兄弟誇獎了一番,眾人答道:“願為哥哥效力。”然後吩咐眾兄弟各自回自己城門,堅守城池。

下午,又召開軍事分析會,會上大家一致認為這次失敗的原因是在敵人衝殺過來的時候,彭大部隊在沒鳴金的情況下擅自後逃,引起前軍陣腳不穩,導致這次作戰失敗,郭大帥差點被殺,幸虧朱元璋採取果斷措施,才未釀成大禍。朱元璋堅持孫德崖、彭大、趙均用拿出一個說法,孫德崖把責任推給彭大,彭大把責任推給趙均用,趙均用一聽跳了起來罵道:“你們兩個密謀在敵人衝殺過來這時,先逃回城,讓郭子興暴露在敵人面前,想借賈魯的刀來殺郭大帥,然後你們就可以獨佔濠州城,到現在,你們的陰謀失敗了,卻把責任推給我,讓我來當替罪羊,沒門。在戰場上先下撤退命令的是誰?不是我趙均,而是你彭大,‘敵人來了,快撤!’是誰下的命令?……”

朱元璋聽了,冷笑一聲道:“怪不得,今天上午在軍事會議上極力慫恿大帥出城,‘什麼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英雄’,高帽子一大堆,原來是想把我們騙出城,用‘借刀殺人’之計把我們殺死,你們好獨自併吞濠州,你們的心腸好毒呵!來人啦!”

這時,衝進來花榮、胡大海、華雲龍三個又兇又黑的彪形大漢,帶了幾個人衝進來,朱元璋大叫:“這三個用計謀陷害大帥的人,抓起來!就地正法!”

三人見情況不對,準備拔劍反抗,朱元璋說道:“不要反抗了,你們認識嗎?他們就是今天上午在吊橋頭,力劈元軍一千二百人的大將,你們反抗有用嗎?”

三人一見反抗無用,就忙跪在地上求饒道:“郭大帥,今天全是我們不對,是我們指揮不力,差點使郭大帥險遭不測,這主要是我們的部隊被賈魯殺怕了,見了元兵就往後跑,才壞了大帥的大事,今後我們一定痛改前非,努力協助大帥殺敵,我們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

說罷三個人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全無元帥的尊嚴。郭子興一見這情況,心一下就軟了。說道:“元璋,既然是三位能認識錯誤,就算了。從今天的戰況看來,表面上是我們敗了,其實我們未損一兵一卒,反倒是賈魯損失了一千二百人,其實真正的贏家是我們。”

朱元璋見了也就順水推舟,借梯下樓地說:“好吧,既然大帥這麼說,那就算了,大家下去吧!”

朱元璋把手一揮,胡大海等三人才帶著手下撤了下去,朱元璋接著說:“本來今天我們應該大贏的,今天出城之前我就佈置了‘十虎陣’,只要我們陣腳穩,我們就等元兵衝過來,然後十虎陣一字排開,我們這個絞肉機就等賈魯送肉來,我們原計劃半個時辰殺他五千人,給賈魯一個下馬威,誰知我們自亂,只殺了他一千二百人,可惜這個戰機,被白白浪費了!”

孫德崖、彭大、趙均用三人拱手道:“都是我們作戰不力,貽誤戰機,實在對不起大帥和朱公子,今後我們一定洗心革面,團結一致,共同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賈魯。”

朱元璋說道:“但願如此。現在是兵臨城下,大兵壓境的非常時期,大敵當前,我們應以抗敵為重,不要相互算計,不要窩裡反,自相殘殺,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以免中了敵人奸計。”

“朱公子說的句句在理,我們一定牢記在心,共同對敵。”三人齊聲說道。

三人下來以後,垂頭喪氣地回到西城。當天晚上三人準備了些金銀、玉器、禮物前往郭府賠罪,郭子興大喜,三人對郭子興說了一籮筐奉承話:‘大帥洪福齊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郭子興聽了十分高興,早忘了上午生的事,就決定:‘君子不厭舊惡’,原諒了他,和好如初。三人並要請大由來日移駕城西,特為大帥制宴賠罪,請大帥屆時參加。

郭大帥也不與朱元璋商議,就高興地獨自前往,誰知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第三天的上午,朱元璋、徐達正在城上騎馬巡城,郭府家人前來向朱元璋報告說:“張夫人緊急召見,請朱姑爺趕快回府。”

朱元璋把事情交給徐達,自己飛騎回帥府,走進內室,只見張夫人哭得像淚人似的,馬秀英也在一旁陪淚。朱元璋見了大驚,問生何事,張夫人哭得連話也說不清,還是馬秀英說道:“義父前天被孫德崖騙去飲酒,至今三日未歸,生死不明,請相公看在大帥待我們的情面上,趕快前往城西救人。”

朱元璋聽了說道:“你們為啥不早說。”

朱元璋一面派人飛馬與其他八虎聯絡,一面召集了兩百親兵,對大家說:“弟兄們,我等受郭帥大恩,無以為報,今天大帥被人騙去,我等拼命也要救回大帥!”

“誓死救回大帥!”眾人齊聲高呼。

朱元璋馬上帶人馬向城西衝去,路上恰遇趙均用帶兵巡城西,朱元璋請求趙均用支援他,趙均用為了證明他與此事無關,答應派兵協助朱元璋,朱元璋一夥人湧進孫德崖客廳,見孫、彭二人正在客廳密謀什麼,孫德崖故作鎮靜地說:“朱公子,來此有何公幹?”

朱元璋把寶劍抵住孫德崖、湯和把刀抵住彭大,朱元璋厲聲說道:“現在大敵當前,你們不去殺敵,反來害我主帥,你們安的什麼心?這是何道理?”

孫德崖裝腔作勢地說:“我們也正在等主帥,密議軍機,不勞你費心,你趕快退下去?好好守城,休得翫忽職守?”

朱元璋大聲說道:“你少裝腔作勢,誰為你守城?快說,主帥在哪裡,你這一套只騙得過他人,騙不過我朱元璋。”

孫德崖抵賴著說:“主帥自有帥府,要找他上帥府去,到我這兒來作什麼?你是廟門都沒找到就亂燒香哦!”

“主帥前天被你騙來,至今未回,你把他怎麼樣了?”朱元璋厲聲問道。

這時,趙均用也帶上人來,把孫德崖府團團圍住,孫、彭二人見事情鬧大了,也害怕起來說道:“主帥已返回,不在我家。”

元璋說:“可讓我們一搜?”

孫德崖手下將領吳忠抽出大刀,他身邊的六個士兵也亮出大刀說道:“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堂堂帥府,豈容你們說搜就搜?你們也太不自量了吧!”

“誰說不能搜?這個狗屁帥府光耍陰謀詭計,應該好好地搜,若有半個不字,就讓我的板斧來說話。”元璋身後傳來雷鳴般的吼聲。元璋回頭一看,原來是徐達、花榮等九虎帶救兵趕來了,元璋回頭指著孫、彭二人對花榮說道:“兄弟,快幫我看住這兩個人,其他的兄弟跟我進裡面去搜,不讓我們去搜就說明他們心中有鬼。”

吳忠等七把大刀攔住去路,朱元璋把寶劍一格,七把大刀都“唰”的一聲斷了,吳通等七人手裡只留下了大刀把,吳通見了都大驚失色,元璋回頭對孫德崖說道:“你最好配合一點,現在我的十虎到齊了,我想你的腦袋不會比那一千二百元兵的硬。今天我們不找到大帥是不會罷休的。”

朱元璋吩咐眾位弟兄到處仔細搜查一遍,可是不見蹤影,這時,有人見廳後有一小屋,門上卻掛了一把大鎖,鐵鏈把門,無法開啟。元璋用劍一揮,斬去鐵鏈,推開門,門裡傳出黴味和呻吟聲,他們用燈火一照,正是郭子興在哭泣,只見郭子興手腳上都戴著鐵鏈,元璋上前,用寶劍一揮,砍斷了刑具,令人背了出去,眾人在後面護住郭子興,走到大堂上,元璋指著孫德崖的鼻子說道:“你與大帥同時舉義,素稱莫逆,為何聽信那些草莽之言,幹出這些叫人不齒的事情,自相殘殺?”

元璋又對彭大大聲說道:“還有你彭大,當今天下群雄角逐,你兵敗走投無門,是大帥收留了你,你就應該講點江湖道義。你不思報恩,反害我主帥,你們兩個打仗守城不行,搞陰謀詭計卻是一套一套的。你們最好收斂些,不要作出叫人不齒的事來。實話告訴你們,城外賈魯,天天來搦戰,點名要你們兩人的人頭,說得了你們的人頭就馬上退兵回去交差,我若是像你們一樣陰險,把你們的人頭獻出去,賈魯就搬兵回去,濠州之圍自解,但我不這樣做,這會被江湖恥笑。我今天也不逼你們太甚。請你們好好想一下我的話,把心思多用在對付賈魯上,請你們從今好自為之。告辭!”

朱元璋說完,把手一拱,帶著兄弟離開了孫府。孫、彭二人被說得面紅耳赤,半晌作聲不得。他倆面面相覷,神色沮喪。接著二人彼此埋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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