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聽見腳踏車的車鈴聲響成了一片。
只能看見路燈成了一束束的斑斕流光。
拿走東西的男孩兒依約停在了何雨家小區的門口,在她們衝過來的時候把東西送了回來。
“默老大家在裡面,我跟保安大叔說了,他馬上關門。”
這些話是他跟時新月說的,顯然看出來“何默默”是真的累了。
時新月悶聲不響地接過了“何默默”的那些東西,然後衝進了小區。
在她們身後,保安把大門緩緩關上。
“這個樓!”何雨噎著一口氣指著自己家的方向,“進去第二個單元!”
時新月拖著她又奔了過去。
進了樓道里,何雨靠在牆上,喘著粗氣說:
“你讓我,喘口氣!”
聲音裡夾著氣音,怎麼都大不起來。
等她換回來她就要讓默默每天跑一千米!少一米都不行!
時新月也在喘,抱著何默默的書包和材料,藉著外面照進樓道的暗光,都能看出來她整張臉已經紅得像個番茄。
“我,躲一會兒,就回家了。”小姑娘說話都斷斷續續,現在聲音又變成一如既往的小。
何雨掐著腰喘氣,覺得肺自己都要炸開了:“都到這兒了,上去休息會兒,再說了,你是做末班車往新區那走吧,車都沒了你怎麼回去。”
時新月也喘了兩口氣,說:“你、怎麼知道……”
收廢品既然是收廢品的,那活動的地方能離她家有多遠啊?
何雨說:“我都看見過你上車了……”
時新月不說話了。
“先去我家吧。”何雨又說了一遍。
小姑娘搖了搖頭。
倆人又喘了一會兒,聽見樓上有一戶房門開啟了。
“噠噠噠。”有人下樓了。
腳步聲喚醒了聲控燈,燈光一點點下移,等她走到一樓的時候,何雨的眼前也亮了。
何默默穿著一件外套,赤著腳踩著一雙鞋,站在光下,一雙眼睛看著兩個狼狽的“女孩兒”。
“怎麼了?站在樓道里不回家。”
喲,這話說得可真像個當媽的。
何雨擺了一下手,說:“我喘口氣就上去了,你怎麼下來了?”
“保安給家裡打電話,說有個男人在小區門口,是追著你來的,鬧著要進來找人,我去看看。”
“別去!”何雨連忙攔自己女兒,開玩笑,那可是個能大庭廣眾就掐人脖子的瘋子。
“阿姨,阿姨你別去,他會打人的。”
何默預設出了時新月,於是她緩緩蹲下,把自己踩著後跟的鞋子穿好。
樓道里的燈滅了,她跺了一下腳,燈又亮了起來。
“他打過你麼?”何默默是這麼問的,在光下。
時新月抬頭看了“阿姨”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他剛剛還掐我脖子了,他誰都打的,阿姨你別去!”
說話的時候她揪住了對方的衣服一角。
何默默轉頭看想自己的媽媽。
何雨也在搖頭。
何默默說:“放著他不管,他以後還回來找人的,總不能每次都這麼躲著。”
“你管不了。”何雨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篤定,清官難斷家務事。
時新月低著頭,捏著的兩根手指多用了幾分的力氣:“阿姨,沒人管得了的。”
樓道里響起了手機鈴聲,大概又是保安打過來的。
何默默對媽媽說:“你們上去休息一下,我就去看看情況。”
何雨急了:“你看了情況又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