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慎不在殿中,他上完早朝已經同施良胥等幾個武官去往軍署了,那校尉並非只燒了弓箭,還誤酒燒了許多兵器。
景辛抱著甜寶想,她是不是該今日就走?
趁戚慎不在宮中,否則她很少能有這樣絕佳的機會。
甜寶幾日不曾見到孃親,似乎能聞到熟悉的氣息,哇哇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景辛就心軟了,一直溫柔在哄:“別哭了啊,孃親不是來了嗎。”周圍有宮人在,她不好說媽媽這個詞,哼起之前胎教時哼的兒歌,甜寶果真不再哭了。
景辛對著孩子親了又親,交代長歡:“我給甜寶畫的那幅卡通畫,你讓繡娘照著再繡一個王上腰間那種佩綬給甜寶佩戴。”她前幾日畫過孩子的畫像,一張卡通的,一張水彩肖像,逼真得像照鏡子。
她又交代挽綠與留青:“之前懷著小王子的時候,本宮便向菩薩祈求保佑孩兒能健健康康地出生,如今本宮想去歸德寺還願,今日天色也好,王上不在宮中,小王子無人陪伴,本宮想帶著小王子一起去歸德寺還願,你們準備一下出行。”
留青與挽綠自然是高興的,她這幾日與戚慎冷戰,她們這些奴婢自當希望主子修好。
只是留青瞧了眼襁褓嬰兒道:“也要帶小王子麼?這路途顛簸……”
“那是王室的寺廟,又在城中,算不得顛簸。帶上小王子,為他祈一個平安符。”
留青拉著挽綠笑眯眯去安排出行車駕。
景辛不忘叮囑:“多帶些人,挑精銳的禁衛,保護小王子的安危。”
不多時,車駕已準備好,景辛抱著甜寶坐在步輦上。
入目是梁王室巍峨雄渾的王宮,寬闊甬道沒有盡頭,每一處都轉折向下一處殿宇。也算是來古代皇宮旅遊一圈了,下一站開啟民間劇本吧。景辛這般安慰自己。
卻忽然感到步輦一停,她驀然撞見甬道那頭拐出來的天子儀仗,心跳劇烈。
太監已將步輦放下,而遠處戚慎也漸漸逼近。
景辛抱著襁褓中的甜寶下轎,遠遠已朝戚慎行禮。
戚慎停在她身前,不曾下轎,而是睨著她問:“這是去哪?”
景辛抬起頭,他皺了下眉,但見她如今已經願意抱孩子了,多少是寬慰的。他身後還有幾個大臣,高大魁梧,應該是武將,他們都垂著頭後退了些。
景辛道:“王上巡遊時臣妾許了心願祈求小王子平安出世,如今心願得償,該去歸德寺還願了。”
戚慎微頓片刻:“抱著容嘉去?”
“嗯,宮外有精銳護衛,挽綠與留青在等著。”她手心都是汗,強忍著心臟劇烈的跳動,假裝還在跟他生氣,微微別開臉不看他,“王上一起去麼?”
空氣裡捲起一股她身上的香氣,她緊張出汗時體溫攀升,她默唸不要慫不要慫。
戚慎也聞到了這股香,他喜歡,這也更像他與她之間的親密,他不想身後臣子也聞到。冬日暖陽雖無盛夏灼烈,但她站在地面,沒有步輦華蓋遮陽。
他在權衡去不去。
景辛看出他的為難:“您還有政務?”她道,“那臣妾先去吧。”
戚慎的確有緊要政務,交代長歡與壽全,還有那個嬌小瘦弱卻很得景辛喜歡的小宮女雨珠。
“好好侍奉主子。”他睨了眼孟秋,“別讓王子捱餓。”
眾人額面觸地稱諾。
戚慎將一枚玉令遞給景辛。
景辛微怔了下。
“寡人處置了幾個臣子,未免清淨,剛閉了宮門,你攜寡人的令牌去。”
長歡去接,景辛朝他致謝。
戚慎抬手讓她先過。
景辛抱著孩子坐上步輦。
宮人抬轎前行,經過戚慎身邊。
微風掠過樑王宮的青牆甬道,吹動她盛裝裙襬,她美目掀起,望著日光下龍袍威嚴的男子,他英俊如初見,眉目間卻少了初見時的暴戾。
她忽然說:“給您帶一個平安福,要嗎?”
戚慎頷首:“好。”
成福喊起轎。
戚慎吩咐:“晚膳讓御膳房做海鮮全席,多做些蝦,寡人的菜擺幾樣便可。”
這道聲音景辛不曾聽見,宮人已經抬轎拐過甬道,她望見宮牆上落停的鳥,嘰嘰喳喳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