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之章第五十八章 暮山野草銜落日(一)(1 / 2)

小說:表同作用 作者:平老爺

泰昌元年二月十二,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當‘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的最後一筆落下的次日,努爾哈赤的八旗精銳兩萬人也已經在瀋陽城東七里外的渾河岸邊紮下了營寨,此時距離春龍節下種也不過才十日光景。

一眼望不到頭的板木、雲梯、戰車自薩爾滸城集結出,出撫順關後順渾河而下,水6並進,浩浩蕩蕩。

半日之內,一座軍城便已在渾河東岸初具規模。

明軍聞警,舉燧傳報。

瀋陽守將總兵官賀世賢、尤世功得到警報後,連夜將瀋陽附近各處守軍收攏城中,但總計也不過萬餘人馬而已。

前方的尖哨說後金軍還有數萬之眾正在6續趕來,而且奉集堡也遭到了八旗軍圍攻,此番後金傾國而出,看起來對這瀋陽城,努爾哈赤是志在必得了。

派往遼陽求援的斥候已經出,但整個瀋陽城卻還沉浸在一股莫名的自信當中,王星平知道這是去年以來的幾場勝利帶來的信心,恐怕在瀋陽守將看來,後金如今的瘋狂舉動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撐過了這幾日,全遼平定恐怕都只在眼前了。

但王星平自到瀋陽之後,除了蒐集各種商業軍事情報外,卻一直沒有見過任何一位本地官員和武將,這其中也包含了瀋陽的兩位主將,儘管他手中就有一封張名世寫給總兵尤世功的書信。

王星平行事顯得異常低調,居住之地選的是城西外關廂的一處客店,除了外出蒐集情報平日深居簡出,店家都當他是南邊來的參客,也不多問。

他是張汝霖的學生,而如今以戶部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的身份出督遼餉,在天津專司海路持籌的李長庚則與顧子明和傅小飛關係都算不錯,李長庚與田生金還是好友。而張、李二人則與袁應泰同為萬曆二十三年進士出身,要說拿張拜帖上門,倒是完全做得到的。

但這一回在遼陽,兩人都沒有去見過袁經略。

無他,此公在遼東武將中風評不好,王星平對這一位的做法也不認同,加上不看好瀋陽之戰,是以不大想牽扯過多。

而目今瀋陽的守將賀世賢則是袁應泰的陝西鄉黨,對袁應泰的安排很是聽命,就拿收納降夷來說,其他各營多有微詞,唯有賀營一力執行,以至有同列私下謗他心有異志,而且這賀世賢還有個毛病便是嗜酒,加之去歲以來兩場勝利也讓他有了輕敵之心,總是個不安穩的。

至於另一位守將尤世功,雖也是陝西人,還是本鎮總兵,倒是有些本事。他那總兵銜前的副字還是袁應泰到任之後給取掉的,只是因為勸諫收納降夷之事,才為袁應泰不喜。

後金大軍兵臨城下,王星平也不得不將眾家丁召集起來。

“東面如今是個什麼章程?”因為把也在的關係,王星平說話還是比較注意,只以東面相稱。

把整理了一番思緒,道“看到了努爾哈赤的將旗和傘蓋,老奴應是親自前來了。”

“來得還真是早啊。”

實話說,後金出兵如此之早,也在他意料之外,畢竟這時節出兵,對馬力和許多畜力的消耗甚至是不可逆的,若是不能取勝,今年連後金自己的春耕都會受到極大影響,看來努爾哈赤是要破釜沉舟了。

把道“是啊,如今東面能跑的民戶全都跑光了,各處墩臺除了最早放了一輪烽火,如今也都沒人了。”

“總爺,我們怎麼做?要幫著守城麼?”丁藝對手中的武器頗有信心,他雖然是這夜郎營名義的主官,一路行來也跟在左右,但卻從未如何多話,存在感極低,倒是如今看到有仗可打,忽然有些興奮。

夜郎營的人自然也不信這瀋陽城會守不住,畢竟去年以來在與建奴的爭鬥上官軍還沒有吃過虧的,而夜郎營在西南更是未逢敵手。更況眼下建奴傾國而來,顯然是建州的饑荒也有些耐不住了。

一旦有人提了這個議,其他人便有些躍躍欲試起來,只有馬化騰沒有表露心境。

雖然這些夜郎營的小子們更願在野地裡殺幾個韃子,但他們知道王星平不是行險的性子,依託城防和火器,他們也有足夠信心,雖然這次跟著王星平來的不過十餘人,但卻都是精銳,若是徒手格鬥以一敵五做不到,但拿起火槍列陣,一個打七八個也不誇張,更遑論是依託城牆。

但王星平卻沒有讓他們如願,“守城的事我們不摻和,而且要在瀋陽城被圍之前撤到安全區域。”

“就不去掙些功勞?”又有人不解。

王星平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恐怕這裡不會有功勞好掙。”

“總爺這是何意?”

“我還是那個看法,瀋陽恐怕守不住。”看著眾人有些錯愕的表情,他也不想多做解釋,畢竟還沒有結果的事情,“不過功勞也不是沒有。”

王星平說話間看向把,把即刻會意,“總爺說的是小人這次去聯絡的事情?”

“知道宰賽被囚於何處麼?”

“這個倒是清楚,人就囚在懿路所城內,但具體何處恐怕還要再行偵探。”

“那裡守備如何?”

“是正藍旗莽古爾泰的地盤,不過如今應該守備不多,正藍旗的人馬也到瀋陽了。”

“那烏齊葉特部準備何時下手?”

“瀋陽這邊開始他們估計就要動手了。”

王星平聞言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吩咐各人去收拾行囊,然後才回身對把道“那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

瀋陽城東的一處營盤大帳外,剛過了六十二歲生日的大金國‘付育列國英明汗’正與一眾大臣在他的黃羅傘蓋下進行軍議。

一個白麵短髯的男子坐在他的身側,看年紀四十上下,正是努爾哈赤次子——大貝勒代善。

代善此番統領正紅旗隨同努爾哈赤攻瀋陽,雖然正紅旗的牛錄尚未集齊,但他卻是先已趕來與正黃、鑲黃兩旗匯合。他原掌的鑲紅旗去年才被父親剝奪,分給了長子嶽託,眼下正是不爽利的時節,是以更要格外用心。

他道“城中傳來的訊息,如今瀋陽守軍不過萬餘,還請父汗下令,我願統三旗人馬為先鋒,攻下此城。”

努爾哈赤毛早已花白,卻是精神矍鑠,聽了兒子的話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卻將臉偏向了另一側的一位黑瘦漢子。那漢子吊眉細眼,卻不怒自威,看樣子不過三十四五年紀,若是營中親兵,自然會認得,這一位乃是努爾哈赤第五子——三貝勒莽古爾泰。

努爾哈赤道“老五,喀爾喀那邊如何說?”

莽古爾泰道“莽格圖(注蒙古正藍旗人,此時負責後金與喀爾喀各部聯絡)倒是傳回了訊息,都稜洪巴圖魯(注炒花)雖對他好言相待,但內裡卻還是如前一般,希望我們先放了宰賽,他們方願意相助。”

努爾哈赤聞言輕笑了一聲,環顧眾大臣道“看來還是率泰說得對,萬事都得靠自己,今次出兵不同以往,打下了瀋陽,我們以後日子自然好過,打不下來,恐怕就連赫圖阿拉都會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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