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熱意從鬱辭心尖上擴散到了全身,他只覺得半邊身子都變得酥軟了。
鬱辭心跳得很快。
他和喬鶴行靠得太近了,早就超過了安全距離。
他不明白喬鶴行為什麼會和他說這個。
喬浚那件事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而喬鶴行和鬱沉言是名正言順的未婚伴侶,就算睡了千八百次也不用和他鬱辭交代。
可喬鶴行卻偏偏要告訴他。
沒睡過。
什麼也沒有。
鬱辭不由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看著喬鶴行彷彿藏著千言萬語的眼睛,這麼溫柔又沉靜地看著他,讓他快要溺斃在喬鶴行的眼睛裡。
而彷彿是還嫌自己對鬱辭的影響不夠,喬鶴行又湊過來了一點,他的額頭已經貼到了鬱辭的額頭。
而他的手,也握住了鬱辭的手。
外頭的樹影似乎晃動了一下,連帶月光也跟著晃動。
而喬鶴行的眼睛,似乎比月光更為明亮。
兩個人縮在了一床被子下,被子很輕,像一片白色的雲,他們可以毫無阻隔地觸碰到彼此,像被關在了一個隱秘的小世界裡,做什麼都不會被外界發現。
“鬱辭,”喬鶴行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很小,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像在講什麼悄悄話,“我和鬱沉言只是……”
可是鬱辭沒能聽見喬鶴行說了什麼。
外頭突然炸開一聲響雷,把喬鶴行沒說完的半句話吞沒了。
這是夏天的海邊,悶熱,潮溼,適合一切隱秘的愛意。
夏日的急雨緊跟著落了下來,嘈雜的雨聲,鋪天蓋地覆蓋下來。
鬱辭只看見喬鶴行的嘴唇一張一合,卻沒能聽見他在說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鬱辭有點急迫地問道。
可喬鶴行卻停住了,他像是在思索什麼,眼中露出一點狡黠的神情,卻又還留有溫柔,“你沒聽到就算了。以後再說吧。”
喬鶴行說完這句話,就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鬱辭呆住了。
他甚至忘記了要和喬鶴行保持距離,往喬鶴行那裡貼過去,他看著喬鶴行的臉,心裡癢得五爪撓心,一心想去追問,喬鶴行到底要說他和鬱沉言怎麼了?
他直覺這是很重要的一句話,也許是對他和喬鶴行關係至關重要的一點。
可偏偏喬鶴行不說了。
鬱辭的心像是被人懸到了高處,卻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極度的失望與懊惱一起湧上心頭。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喬鶴行,總有種衝動把喬鶴行搖醒,逼他把話說清。
可他看著看著,眼神卻又柔軟下來。
喬鶴行的眉心有一顆小痣,棕色的,只有針尖大小。
鬱辭居然覺得喬鶴行連這顆痣都是可愛的。
喬鶴行……
鬱辭在心裡輕輕地念了一遍喬鶴行的名字,他翻過身,放棄去追問喬鶴行了。
外頭的雨還是很大,噼裡啪啦地敲打著外頭的窗戶。
夏日的這場急雨,打亂了他聽見喬鶴行到底說了什麼,可他心裡似乎也沒有這麼焦躁。
剛剛盤旋在這個房間裡的,纏繞住他四肢百骸的愁絲,似乎都在這急促的夏雨裡消融了。
喬鶴行說他和鬱沉言沒睡過,從來沒有。
鬱辭嘆了口氣,卻又不由地,連自己都沒發現的,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也不是傻子。
其實他也能感覺到鬱沉言和喬鶴行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的。喬鶴行來平山路的這幾個月,鬱沉言就沒有留宿過,平日裡和喬鶴行也不通電話。
只是他始終不敢抱有什麼期待。
在沒有希望的時候,他還能強壓住心頭的渴望,得過且過這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