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辭下意識地把手腕往身後藏了藏,語焉不詳地嗯了幾聲,算是敷衍過去。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湊到了鬱沉言旁邊,坐在沙發上,對他爸說道,“爸,明天跟季伯伯女兒吃飯的事情,你能不能幫我推了?”
鬱沉言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
鬱辭糾結了半晌,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唧,“我有喜歡的人了。”
鬱沉言頓時坐直了身體,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兒子。
他和鬱辭的年齡差距實在過於年輕,所以平日裡也不知道怎樣扮演一個慈父,去關心兒子。但這不代表他對鬱辭不上心。他明明沒發現鬱辭和哪個女孩子走得近啊?
“是你學校的女生嗎?”鬱沉言問道,他倒也不是非要鬱辭和季思淼家的女兒見面,純粹是覺得那女孩很不錯,發展成朋友也很好,如今因為這一頓飯,居然套出了鬱辭居然已經情竇初開。鬱沉言想,這波不虧。
“是怎樣的女生?”他問道。
鬱辭想了想,儘量在不撒謊的情況下說道,“他,比我大兩歲,學習好,人也好看,家世也好。喜歡他的人很多。”
能讓鬱辭說家世好,還在鬱辭學校的?鬱沉言把幾個世交家的孩子都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沒有人選啊。
“那她喜歡你嗎?”鬱沉言問道。
鬱辭掙扎了片刻,想著喬鶴行這事早晚得暴露,有點害羞地點了點頭,“應該是喜歡的。”
鬱沉言來了興趣,還想再問,鬱辭卻不肯說了,只是央求地看著他爸,“爸你幫我推了明天的飯行嗎?我們還沒最終在一起呢,我不想讓他吃醋。”
鬱沉言高深莫測地盯了鬱辭一會兒,看得鬱辭心裡七上八下的。
“行吧。”鬱沉言輕輕笑了一聲,鬆了口,他難得這麼親密地揉了揉鬱辭的頭髮,“一轉眼你都有喜歡的人了。”
他明明還記得鬱辭剛來家裡的時候,雪白粉嫩的一團,抱在懷裡和貓崽子一樣輕,總是喜歡往他懷裡鑽。如今一轉眼,竟然也長成大人了。
而他今年其實也還沒到四十,還有兩個月才三十五,卻覺得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什麼時候把人帶過來給我見見?”鬱沉言含笑問道。
鬱辭撓了撓臉,含糊不清地說道,“再過陣子吧。”
鬱沉言也沒為難他,小孩子戀愛,哪有這麼容易定下來的。
他和鬱辭又聊了幾句,就讓鬱辭上樓了。
可是鬱辭走出去幾步,鬱沉偶然一個抬眼,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鬱辭今天穿的是一條黑色長褲,進了室內就換了拖鞋,走動間可以看見雪白纖瘦的腳腕。
然而即使隔著一點距離,鬱沉言還是能看見鬱辭腳腕上似乎有一圈紅痕。
如果是之前,鬱沉言絕不會多想,他這麼些年一直活得清心寡慾,對於歡愛之事從不上心。
可如今他早就和商鳴不知道滾過多少次床單,對這些痕跡的敏銳度一下子高了許多。
“鬱辭,”鬱沉言眼色微沉,卻不動聲色,“你過來一下。”
鬱辭不明所以地轉過身,往鬱沉言這裡走過來。
鬱沉言沒有坐直身體,而是衝著鬱辭招手,讓他彎下腰來。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問你,過陣子我和你商叔叔要去日本,你去不去?”鬱沉言隨口找了個理由。
鬱辭今天穿的是件套頭衫,領口並不鬆垮。然而他低下頭的時候,領口還是多少往下墜了一點。
鬱沉言稍微坐直了身體,往鬱辭的領口看去。
只見鬱辭隱約露出的一點面板上,能看見一點暗紅色,玫瑰一樣的吻痕,就盛開在鎖骨上。
這是極其親密的位置。
鬱沉言的眼睛眨了眨。
“我就不去了。”鬱辭有點莫名其妙的,鬱沉言和商鳴的出門次數多了去了,沒什麼值得特意來問的,“你們去旅遊嗎?”
鬱沉言打量著鬱辭燈光下的臉,眼神平靜,“嗯,我們可能去。我就是問問你,沒什麼,你回房間吧。”
鬱辭“哦”了一聲,啪嗒啪嗒跑走了。
鬱沉言卻在他身後,閉上眼睛,兩根手指摁住太陽穴揉了一揉。
腳腕上的捏痕,和鎖骨上的吻痕。
那分明都不是女人能留下的痕跡。
鬱沉言再清楚不過,這是怎樣的情況下才會產生的印記。
他頭疼地想起鬱辭剛剛帶著羞怯卻又眼神明亮的臉,心想他家鬱辭怕不是找了個女朋友,而是找了個男朋友啊。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混蛋。
鬱沉言恨恨地想著,等他逮到了,他非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兔崽子,居然能在他眼皮底下和鬱辭幽會?
他正想著,揉著太陽穴的手指卻突然一頓,瞳孔在一瞬間緊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