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朵朵很是羞愧。
這事其實不怪她,楚奇是被楚家送走的兒子,因為當初日子難過,楚奇又很調皮,不服管教,楚家父母就把楚奇過繼出去了。
說是過繼,其實跟賣兒子沒區別,畢竟對方給了楚家父母一筆錢,買斷了這份親緣。
所以楚傑跟袁朵朵結婚,楚家父母沒有邀請這個大兒子出席婚禮。
過繼的那一家,是楚家的同族親戚,因為無法生育,所以把楚奇當個寶貝,他們很擔心楚奇跟親生父母聯絡,這麼多年,一直盯他盯得死死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拖了兩天才找到機會過來給裴素素送水壺。
現在,袁朵朵管他叫大哥,這讓他心裡五味陳雜。
袁朵朵知道他心裡不痛快,但她還是強撐著走過去,把裴素素給她的沒吃完的那顆糖遞給了楚奇:“大哥,爸媽那邊我做不了主,但是我跟楚傑都是認你這個大哥的。今天我不知道你過來,腳又受了傷,匆忙之間沒辦法準備什麼,就只有這塊糖。你就看在楚傑的份上,收了吧,權當是吃了我們的喜糖,好嗎?”
楚奇站在洋洋灑灑的雪花裡,抬頭看著那陰沉沉的天,不禁發出一聲苦笑。
最終,他還是把糖還給了袁朵朵:“沒這個必要。”
楚奇走了,他拒絕了袁朵朵的示好。
這讓袁朵朵很是無奈,只能嘆了口氣,回了裴家院子。
*
裴素素又做夢了。
大雪紛飛,大地蒼茫。
荒原的盡頭,依舊杵著那個黑漆漆的山洞。
洞口一樣有兩個身影在動,風裡那個沙啞的咳嗽聲跟上次沒有任何不同。
這次倒是幸運,她好像可以在夢裡行走了。
她踩著快到大腿根的積雪,艱難地往山洞那邊接近。
近了,更近了!
還差百十來米,她就能看清楚那個咳嗽的人到底是誰了!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活著
◎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努力生火做飯的陳敬戎◎
裴素素懷疑自己真的被撞壞了腦子,而且傷得不輕。
要不然,她怎麼會看到了陳敬戎呢?
這不是慘死在爆炸現場的陳敬戎,也不是殘肢斷軀的倒黴蛋陳敬戎,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雖然鬍子拉碴、咳嗽不止,但依舊在努力生火做飯的陳敬戎。
這一瞬間,裴素素的鼻子一酸,眼眶一熱,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漫溢。
晶瑩的淚珠噠噠的往下落,鹹鹹的,澀澀的,帶著幾分委屈和幾分埋怨,洶湧澎湃。
她就這麼怔怔地看著風雪中忙碌的男人,欲語淚先流。
然而,陳敬戎好像看不見她,甚至在撿柴火的時候直接從她身上穿了過去,好像她對於這個小小的空間而言,不過是是一抹遊魂,一縷幽思。
是了,這一定是因為幻覺的緣故。
這個山洞很陌生,她很確信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算上上次出車禍時的夢境,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山洞。
一定是她太想陳敬戎了,所以才會產生這麼荒唐可笑的幻覺。
既然是幻覺,那麼陳敬戎作為她想象出來的產物,看不到她也是正常。
不過也好,莊周夢蝶,全憑一念。
一念在心,自在無垠。
這樣的幻覺,一定可以消弭時間和空間的隔閡,架起生與死的橋樑,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這樣的幻覺,多來幾次才好,她不會膩歪。
她就這麼流著淚,嘴角卻噙著笑,靜靜地注視著眼前忙忙碌碌的男人。
大雪封山,枯枝敗葉不好找,邋里邋遢的男人跌跌撞撞,好容易湊了一堆柴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了火,再把半口邊緣殘破的瓦罐拿來裝滿積雪,架在火上炙烤。
積雪消融,雪水慢慢氤氳起茫茫白霧。
殺好了兔子的男人,把溫水取下來沖洗一下兔子,隨後再拿鐵絲穿過兔子,就著火堆燒烤。
柴火聲嗶嗶剝剝,風雪聲呼嘯不止,裴素素的耳朵裡卻只聽得到那年輕的強有力的心跳聲。
真好,夢裡的小陳是活的,真好。
沉浸在喜悅中的裴素素完全忘記了去看看另外一個身影是誰。
要是她多看一眼,一定會意識到這個夢境的古怪之處,只是此時此刻,她滿腦子只有陳敬戎,也只想看陳敬戎,完全無視了那個正在修理發報機的團長。
裴素素就這麼睡著睡著笑了起來,以至於床前探她額頭的柯佳媛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