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被外面的寒風一吹,頓時打起了擺子,迷糊的腦子也被凍得清醒了片刻。
她看見面前宛如死神一般猙獰的男人,嚇得兩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在……在月皋縣,在我哥嫂跟前養著,是……是個小子,他……他叫……叫……”
陳蓉說著,打起了噴嚏,老畜生一個不耐煩,又去踹她,直接踹回水井裡頭,片刻後繼續撈上來,接著逼問。
這次陳蓉學乖了,趕緊如實招來。
老畜生高興壞了,但也氣壞了,他一想到自己早就有了個寶貝兒子,卻被扔在鄉下管別人叫爹媽,他就氣得火冒三丈,直接把陳蓉丟回水井裡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顏二狗猶豫了一下,喊道:“姑爹,就這樣把人扔進去不管了?”
“她能活著算她命大,要是死了也是她活該!”老畜生可不在乎這些,天寒地凍的,天上又下著雪,陳蓉還被蒙了眼睛,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知道是他乾的。
只是他忘了,他現在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早在顏二狗把他叫出來的時候,偷偷跟了過來。
現在他跟顏二狗離開了學校,跟過來的女人卻躲在門口的牆角大樹後面,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等這兩個人走遠了,女人立馬跑到水井這邊,把陳蓉撈了起來。
可憐陳蓉,差點沒了半條命,在女人送她去醫院的路上,再次發起了高燒。
醫院裡值夜班的醫生拼盡了全力,可算是把人救回來了。
女人守在病床前,滿腦子思考著策略,她想好了,等陳蓉一醒就把一切都告訴她,到時候讓陳蓉跟她一起去找老畜生訛錢,反正她兒子活不久了,老畜生肯定要換下一個老婆,不如趁著兒子還活著,能訛點是點。
*
師翔回到家裡的時候,師栩已經睡了,她明天還要上班,作息一向規律。
景元夏卻沒有睏意,一直守在視窗,等著雪夜裡歸來的兒子。
見到師翔的那一刻,她的熱淚奪眶而出,她強撐到師翔進了屋,便直接摟著師翔哭了起來。
師翔嫌棄這裡說話不方便,萬一被師栩聽見就不好了,便乾脆找出來他的軍大衣,扶著他媽去爺爺的小洋房那邊。
兩人關上院門出去的時候,師栩醒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對母子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但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也為了看看這對母子瞞著她要做什麼,她便趕緊爬起來,穿上衣服尾隨過去。
景元夏一路都在哭,師翔耐心地陪伴著,沒有問她怎麼了。
他得等她自己開口。
快到小洋房那裡的時候,景元夏終於停下了腳步:“翔兒,你到底知道了什麼,都告訴媽吧,媽挺得住。”
“媽,您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師翔擔心媽媽發病,還是要穩一手。
景元夏苦澀地笑笑:“是。媽不是個脆弱的人,沒什麼不敢面對的。媽只是傷心,二十幾年掏心掏肺對待的女兒,居然是這麼一個貨色。”
“媽!”師翔心疼壞了,眼眶也不知不覺紅了。
他摟著景元夏進了小洋樓,為了不讓爺爺被吵醒,母子倆去三樓閣樓詳談。
那裡有壁爐取暖,隔音效果也好,不怕爺爺聽到後受刺激。
樓下,保姆正在關門,卻見師栩也回來了,便客氣地想喊一聲小姐,師栩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小聲道:“噓,我媽想大哥了,不想讓我擔心,你別聲張,別讓她知道我回來陪她。”
保姆完全不知道師栩在完什麼把戲,只是點點頭,把門關好。
師栩悄悄爬上三樓,站在閣樓門口偷聽。
閣樓裡的母子以為到了這裡就安全了,雖然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可以隱約聽見些什麼。
風雪呼嘯,師栩耳邊時不時傳來什麼月皋縣,大哥,小弟,假貨這樣的字眼,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瞬間僵在了那裡。
糟了,老太婆到底怎麼知道的?二哥又是怎麼發現的?
大哥去了月皋縣一直不見回來,不會是在調查她那邊的親生父母吧?
一想到這些,師栩就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她好緊張,難道她隱忍了二十幾年,到最後還是要功虧一簣嗎?
不行!她絕不能讓這一切付之東流!
可是要怎麼才能在自己真實身份被揭發的情況下還能霸佔師家的財產呢?
只有一個辦法,逼迫老爺子立下遺囑,指定她是唯一繼承人,然後弄死老爺子。
到時候死無對證,而遺囑是有法律效應的,就算師家所有的人都跳出來反對也沒用。
而如果她想逼迫老爺子立遺囑,就只能拿自己跟陳敬戎的身份做文章了。
老爺子一直有心臟病,到時候一著急,也就翹辮子了,她要趕在老爺子嚥氣之前拿到遺囑。
實在不行就模仿老爺子的筆跡,反正這些年她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筆跡,每次都故意把字寫得特別特別的難看。
可笑景元夏,一定想不到她早就防了一手,更想不到,她居然是個模仿大師吧。
這可是她姑姑親自訓練出來的,要不然,她姑姑怎麼在醫院的手續上作假。
這可是他們老陳家的家傳技能。
想到這裡,師栩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面帶微笑轉身,悄無聲息地下樓,推開了老爺子的房間門。
她把門從裡面反鎖,隨後直接拉開了電燈,一步一步走向了沉睡中的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