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3)

“甚至,可能,跟蹤過她。”

“真的呀,你?”

“應該算是真的。”丁一指指自己的心口:“按佛家的說法,心生恨怨就已經算動了殺機。”

“為什麼呢?”

“你是說恨怨?”

“不,我是說你為什麼跟蹤她呢?”

“這還用說嗎?因為,因為她的優雅,端莊,風度非凡。”

“那時他就有了‘邪’念?”

“沒有。真的。沒敢有。”

那廝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娥忍俊不禁。

“噓——”丁一提醒娥:“這是街上,咱倆不認識。”

倆人背靠著牆,肩並肩地坐下來,意思是已經在公交車上了。女人儘量保持著距離。男人目不斜視。

“要不要,”娥說:“我們都另外起個名字?”

“喔,畫蛇添足。再說也沒有觀眾。”

“那,我們就,互為觀眾?”

“嘿,這話棒!”

然後又像似在人山人海里了;兩個人下得車來,步履匆匆,神情持重,甚或是冷漠。

丁一:“這話不光棒,好像還……還另有深意。”

娥:“深意何在?”

丁一:“是不是說,互相欣賞?”

娥:“嗯……但好像還不夠。單單‘欣賞’好像還不夠。”

接著他們各自走到了“自家門前”,即橫線兩端的缺口處,站一會,然後進“門”。

進門後,娥又用腳尖點點那道豎線,並在其垂直的上方做一個拍擊的動作:“記住,這是牆,從現在起誰也看不見誰啦。”

那丁置若罔聞。

“聽見沒有?”

“應該也聽不見!”

娥嗔罵一句,自然是讚賞的語氣。

丁一進到“自己的房間”裡,扔掉揹包,脫去風衣以及拘謹的表情,一跟頭栽進沙發[注:並無沙發,只不過是牆腳。後凡言及器物,均為虛擬],閉目,喘息,然後摸出支菸來,點上,翹起二郎腿,吹出長長的一縷煙流……一個勞累了一整天的單身漢,透著孤獨,與茫然。

娥由衷地笑笑,然後讓自己嚴肅起來,不,應該是隨意起來。比如說表情和身體都松馳下來。比如說甩掉高跟鞋,也不急著換拖鞋,甚至於連絲襪也扒下來扔到一邊去,就那麼光著腳丫。

丁一在橫線的那一邊噴雲吐霧。

“下面呢,”娥低聲問:“下面該是什麼了?”

“他在想女人,”丁一說,語氣就像戲劇中的內心獨白:“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比如說,就是剛才跟他肩並肩坐在公交車上的那個女人。他在想她。想她的優雅,端莊。想她在家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那麼驕傲,目中無人?這些非凡的女人是不是永遠都那麼矜持,警惕,讓人看不懂?”

娥領會了丁一的意思,開始脫衣。

脫得坦然,也可以說草率,一件一件都扔到床上,甚至掉落在地上。

然後她赤裸著坐一會兒,想一點什麼心事。然後“走進衛生間”,模仿沐浴,沐浴之前的種種動作,以及之後的輕鬆,舒坦……比如說無比享受地翻看一本通俗讀物。——細節,是呀,細節一定要真實,而劇情要的是可能。這一幕需要緩慢,不厭其煩,要放任光陰,揮霍美妙。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高貴而且平凡,放任,但是平安。

或還可以有一首童年的歌,娥輕聲地哼唱:“啊五月,快來吧親愛的五月,讓我們去遊玩……田野換上了綠裝……去小河旁,看紫羅蘭開放……”

丁一坐起來,側耳靜聽,然後走到那條豎線前,看。

“啊,親愛的五月,去小河旁……嗨,那是牆!”娥提醒他。

“噓——”丁一說:“這是他的想象,沒有什麼牆能夠擋住一個人想象。”

“那,我呢?”

“她一無所知。她要繼續她的自由,放任,和揮霍。她要肆無忌憚地袒露她的一切。因為這是一個男人的想象。在舞臺的另一邊你演出著他的想象,演出著他的心願和他的‘邪’念。那個優雅的旅伴,公交車上那個冷麗的女子,此刻她在被她漠視的那個男人的想象中:她美妙的豐臀一點兒也不躲閃,也不遮擋,不畏懼更不會羞慚;羞慚,那才是有了邪念呢懂嗎?她甚至……甚至可以坦坦然然大模大樣地放個響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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