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破這個道理者,絕無好下場,無論古今。”
尹後聞言沉默片刻後,擰眉嘆息一聲,道:“賈薔不是個壞孩子,他心裡是想著皇上,想著社稷和黎庶的。就是,太不知愛惜自己,不謀己身了。也異想天開的緊,出海……”
隆安帝目光幽深的看了看尹後,未再多言甚麼,緩緩閉上了眼。
……
神京東城,恪懷郡王府。
中堂。
李暄吸溜吸溜的喝著冰梅湯,故意將冰塊嚼的嘎吱嘎吱響,得意的看向李鼎、李真、李眷等子侄輩。
他們年歲小,規矩不讓吃這些。
看到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寶郡王妃方氏氣惱啐笑道:“小五!還有沒有當叔叔的樣?”
恪榮郡王妃溫氏也笑道:“五弟妹前兒還同我抱怨,如今京裡沒人同小五頑耍,他在家成日裡鬧彆扭,不是找這的不是,就是尋那的不是,可憐燕子平日裡多精明的丫頭,如今也成了受氣包了!”
李暄聞言眼睛呲溜一下睜圓,叫道:“四嫂,天地良心啊!她還成了受氣包?哎喲,今兒是你過生兒,我才好不容易出來躲個清靜,不然這會兒還在王府裡聽她唸叨!”
寶郡王妃笑道:“那必是你又淘氣了,她才唸叨你!”
李暄痛苦的閉上了眼,手捂在心口位置上,“啊”的一嘆!
這德性,讓李鼎、李真幾個小輩一下笑開了,方式、溫氏也都笑了起來,啐道:“你好意思不好意思?叫你侄兒們笑你!”
“去去去!”
李暄揮了揮手,趕小傢伙們去邊兒上頑耍,然後同方氏解釋道:“大嫂,上回京察,邱家被掃了個精光,這事兒邱氏同你抱怨過罷?”
方氏點頭道:“正是,不過後來你不是出面給他家又尋了差事了麼?”
李暄有氣無力道:“別提了!弟弟我和賈薔一道,給邱家那一窩子在宣鎮謀了差事,還都是肥差。結果才一年光景不到,人家就不知足了。非說邊鎮風沙太大,離蒙古太近,每天吸的氣兒裡都飄著韃子騷氣,吃不得苦,鬧著要回來。大嫂你說說,這差事是鬧著頑的?”
方氏從不插手外面的事,這方面李景對她要求極嚴,因而這會兒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溫氏在一旁笑道:“那你就把人調回來就是,果真不容易,就去尋你四哥。”
正說話間,看到李景、李時從外面進來,李時笑呵呵道:“又尋我甚麼事?”
眾人起身相迎,幾個小的上前見禮。
李景依舊臉色淡淡,嚴父姿態十足。
看向李暄的目光,也還是帶著嫌棄之意。
李暄只作未見,樂呵呵道:“沒甚麼,沒甚麼。”
李時看了一圈後,卻皺起眉頭來,問道:“弟妹怎麼沒來?”
李暄笑道:“和我鬧彆扭呢,我不搭理她,愛來不來。”
正說著,外面進來管事媳婦,說恪和郡王府送禮來了。
溫氏忙出去見了面,問了幾句話後回來,自然少不得嗔怪李暄一回。
李時原想著要出頭,可聽說是邱家的事,他想了想道:“眼下的確不好折騰,朝廷言官這兩天要瘋,賈薔這一次,禍根深種,在劫難逃。”
李暄聞言,臉色登時冷了下來,罵道:“那群球攮的老鴰嘴,一天天嘰嘰呱呱個沒完,等我明兒帶人砸爛他們家大門不可!人賈薔如今在幹甚麼,不說歌功頌德一番,還想下十二道金牌不成?”
李時喝道:“小五,慎言!換誰當言官,遇到這樣的事不死命彈劾?一個繡衣衛指揮使,殺一水陸提督都已經過分,還一把擼下來三個封疆大吏,他以為他是誰?如此輕賤官場規矩,那些文官能饒得了他,豈不怕步粵省巡撫等後轍?孤看他就是猖狂到家了,在京裡還好些,出了京,都不知這天下到底姓誰了!”
李暄眉頭緊皺,道:“韓彬老兒不是已經頂下了這鍋?要罵去罵那老頭兒啊……”
“說話放尊重些!”
李時又喝了句,道:“半山公連父皇都倚重仰仗,你這般稱呼叫父皇知道了,你的好多著呢。如今誰都知道,此事是韓半山看在林如海的面上,替賈薔遮掩遮掩。到底是誰做的,等賈薔回京後一問自知!”
李暄聞言,惱火的厲害,不過李景也有些惱火。
雖然李時也是他兄弟,可到底不是胞弟。
看著李暄被罵成這樣,他既惱火李暄不成器之餘,也心疼起來,不給李時再多教訓李暄的機會,淡淡道:“吃飯罷。臣子間的事,自由他們去解決就是。”
李暄悶著頭也不言語,心裡卻想著,果真事不可為風頭大壞時,怎麼著也得想法子,把賈薔那雙龍鳳胎給送出去。
他孃的,爺一天不看著,就會給爺惹事!
不過他其實也明白,分明滿朝新臣,卻容不下一個賈薔的緣由。
今年遭如此天災,百官無策,結果讓一個權貴把事情辦了,滿朝文武的臉往哪擱?
更何況,皇家錢莊的銀子,也著實叫他們坐立不安。
所以,不誅賈薔,天理難受!
球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