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孃親依然坐在梳妝鏡前梳頭,她披著薄薄的輕紗,任滿頭青絲披在身後,素手執著木梳。
“安兒,過來幫娘梳頭。”
白安安臉上害怕,慢吞吞走過去。
她接過木梳,小小的手掌拿著木梳,更加襯的她整個人都嬌小的可憐。
她今年六歲,看著卻只有三四歲。身高不夠,只能站在矮墩上給便宜娘梳頭。
便宜娘藉著銅鏡看她一眼,不經意提起:“聽說翠煙給你塗傷口了?”
白安安很想翻一個白眼,硬生生忍住了。
她手指一頓,咬住嘴唇,小心看著銅鏡道:“翠煙姐姐也是好心……”
話音剛落,便宜娘忽然側頭。
白安安沒有反應過來,木梳頓時扯掉對方几根頭髮。
她拿著木梳,傻傻站在那裡,低頭看到木梳上掉落的幾根頭髮,臉上血色登時褪的乾乾淨淨。
她慌忙跑下矮墩,小臉惶恐不安望著便宜娘:“娘,安兒不是故意的!”
“跪下!”便宜娘冷冷看著她,那目光不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在瞧一個仇人。
白安安咬了咬牙,告訴自己先忍了,這人在現實中,早已是個死人。她沒必要和死人斤斤計較。
她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跪在那兒。
便宜娘攏了攏滑落在肩膀處的輕紗,從梳妝鏡前起身。
她轉身,款款走到紅木圓凳坐下,白皙纖長的雙腿從紗裙下露出來,慢條斯理為自己沏了一杯茶。
“你是不是覺得,翠煙是好人,我是壞人?”便宜娘執著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狀似隨意問道。
白安安慌忙搖頭,否認道:“不是這樣的,翠煙姐姐很好,但是娘也不是壞人。”
話音一落,一隻白色骨瓷茶杯直直砸到白安安的額角上。
白安安登時慘叫一聲,身子朝後倒去。
她狼狽倒在地上,額頭被砸到的地方汩汩冒出鮮血。
便宜娘起身,慢慢走到白安安跟前,蹲下身,手指掐住白安安的脖子將她提起來。
“撒謊!”她惡狠狠盯著她,“你明明覺得,像翠煙那樣的妓子才配做你娘!”
白安安被她掐著脖子,雙腳凌空,艱難地搖著腦袋:“不、不是……”
便宜娘陰沉盯著她,驟然鬆開手指。
白安安失去支撐力,砰地一聲摔到地上。
她趴在地上捂住脖子,咳地撕心裂肺。
骨瓷茶杯落在她不遠處,在地上摔成碎片。
便宜孃親站在身旁,居高臨下俯視她:“我不信,安兒最會撒謊騙人了。除非……”她拉長音調,視線落在旁邊的碎片上,臉上閃過一抹興味,“除非安兒跪在這裡半個時辰,娘就原諒你。”
白安安隱隱瞟了茶杯碎片一眼,心裡已經把這瘋子還有看好戲的穆天音給罵了一百遍。
她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步膝行過去,忍住劇痛跪在碎片上。
才一跪上去,她就幾乎痛的要立刻暈倒。
這身體還是幼兒,對疼痛的忍耐力不如她成年後的身體。
而且她身體極度虛弱,只有緊緊咬住下唇,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便宜娘看她跪在那兒,臉上波瀾不驚,只是嘴角輕微地扯了一下:“娘這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