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溶的話,令宋綺玉不禁想起在書房的那幕。
她從來沒有見過師尊那副表情,那種殷切叮囑,將某人放在心上的模樣。
她想著穆天音對白安安的笑,手指不由緊緊握住手中劍柄。
半晌自嘲一笑,師尊對小師妹態度如何,哪裡輪得到她來置喙?
她視線不自覺朝著白安安那邊投去,便見一身綠衣的小師妹正坐在白衣女修懷中,滿臉笑容說著話。
記憶裡,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
小師妹的臉,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少女的臉龐。
那張臉,不如小師妹精緻,只能稱得上清秀。
可是那人的雙眸,自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想到她的安安,如今不知出生在何方。她看著眼前那對親密的姐妹,心頭有瞬間恍惚。
“大師姐!”周溶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將宋綺玉的神志給召喚回來。
她滿臉古怪打量她,又側頭瞥了白安安一眼,然後眼珠子一轉,緊張兮兮道:“大師姐,你不會是瞧上小師妹了吧?”
宋綺玉心中一滯,蹙眉瞪向周溶,不愉到:“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周溶仔細端詳她片刻,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不是師妹我要潑你冷水。只是小師妹明顯心有所屬,我怕大師姐你做無用功啊。”
宋綺玉驟然出口:“你放心,我喜歡的不是她。我喜歡的是……”
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張臉來,那張臉清秀可愛,總是笑眼彎彎。
她不像師尊那樣高不可攀,只要她一伸手,就會撲進她的懷中。
得到的太過容易,總是不被珍惜。她無疑是喜歡她的,但是這份喜歡,還是太過淺薄。
就算是再不忍,再心疼。當師尊和她的命被放在天平的兩端,她猶豫掙扎之後,還是選擇犧牲她的命。
她唇角彎了彎,幸好,她的安安還有轉世。
她發過誓,會去找她的轉世,然後把下半輩子的時間賠給她。
她心中定了定,再次抬眸望了小師妹一眼。片刻,收回目光,專注自己手上的秋水長劍。
周溶等了半晌,都不見大師姐接著往下道,心中登時宛如抓心撓肺。
不過大師姐不想說的事情,她縱是使勁手段也沒用。
只能唉聲嘆氣地去找小師妹。
才剛剛走過去,便聽見白安安脆生生的嗓音:“姐姐,你怎麼不戴安兒送你的簪子啊?”
穆天音攬著她,漆黑的雙眸倒映出懷中少女嬌憨的模樣,她嘴角一勾,側過頭去,攤開手掌,手上立刻出現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簪子。
白安安驚喜道:“原來姐姐一直隨身攜帶,是不是安兒送你的東西,你都隨身帶著?”
穆天音睫毛輕輕顫抖,雪白的臉上立刻浮現兩片薄薄的紅暈。她沉默半晌,才微微頷首。
白安安抓住穆天音的手,甜甜道:“安兒也一樣,姐姐送給我的東西,安兒都隨身帶著。”
她眼神落在穆天音手上的木簪上,突然道:“要不,安兒替你戴上吧?”
穆天音沒有拒絕,白安安便從她懷中退出來,伸手從她手上拿過木簪,準備替穆天音簪上。
她驀然感覺到身邊一道灼灼目光,不由微微挑眉,轉過頭去,見是周溶,不由笑道:“二師姐,你有什麼事嗎?”
周溶尷尬一笑,瞥了兩人一眼,摸摸鼻子道:“沒事沒事,我就過來吹了個風。”
“吹風?”白安安不解地四處打量,這兒風也不大啊。
周溶從白安安那走開,不由更加沮喪。
她左瞧右看,驀然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一邊是‘郎’情妾意,一邊是根不懂風情的木頭。
就她夾在中間,人生怎麼如此艱難啊?
周溶搖頭晃腦,隨手從腰上取下酒壺,開啟蓋子呷了一口。
第二日天剛亮,白安安就被照在眼皮上的日光給喚醒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痛呼一聲。她閉著一隻眼睛,發現穆天音不在,不由對坐在一旁喝酒的周溶道:“二師姐,我姐姐呢?”
周溶唔了一聲,撓了撓臉頰:“不知道,沒準去哪裡小解去了?”
白安安沉默一陣,沒理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草葉,眼前忽然遞過來一顆紅彤彤的果子,她立時一怔,揚起臉來。
宋綺玉微笑道:“小師妹,吃點野果墊墊肚子。”
白安安誒了一聲,想要伸手接過,不料剛剛接過果子,宋綺玉盯著她的臉蹙眉道:“你眼睛怎麼了”
白安安下意識就要伸手揉眼睛,被宋綺玉及時制止了:“別動,小心眼睛裡進沙子。”
白安安聞言,登時笑了,眉眼彎彎看向她:“大師姐,不會的。安兒的手乾淨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