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音看見對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點也不膽怯,那目光直愣愣的,不禁令她眼睫微顫。她收回目光,眼神落在手中的花瓣上,耳中聽到少女嗓音清脆道:“城主,安兒只是見院子裡的桃花開得正盛,所以想讓城主瞧一瞧罷了。”
穆天音聞言,嘴角挑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抬頭看她一眼,淡淡道:“就算是借花獻佛,也不該折本座院子的裡的花吧。”
白安安好似沒有聽明白,眨巴了一下眼睛,迷惑不解道:“可是就城主這裡的花開得最好,別處的又沒什麼好看的。”
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穆天音不知怎麼的,笑意立即蔓延上眉梢眼角。可她牽動傷口,猛然咳嗽起來,纖瘦的肩膀跟著顫動起來。
白安安連忙倒了一杯水坐在穆天音的床邊,小心服侍她喝茶。穆天音緩過這陣,見白安安膽大包天坐在她的床邊,神情不禁微愣。
她喝完水,忽然扣住白安安舉著杯子的手,如寒潭一般的雙眸盯住她的臉:“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來的?”
白安安無辜道:“我不知道城主在說什麼。”
穆天音慢條斯理道:“這幾天,窺伺本座寢殿的人,是你吧。”
“凡是來過本座寢殿之人,都會經過特別排查。你是唯一一個近日才上山的。”
白安安扯了一下嘴角,“那是因為我仰慕城主大人……”
白安安本來還打算多裝一下,結果瞄了一眼穆天音蒼白的臉色和嘴唇,頓時撇了一下嘴角,覺得十分沒意思。她心中憋悶,轉了轉眼珠子,忽然湊過去,低聲道:“你問我是誰?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曾經幹了什麼好事?”
穆天音面無表情看向她,只是握住她的手腕緊了緊。
白安安唇角挑起,眼神微微眯起,輕佻看向她:“我叫白安安。”
穆天音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面上神情不解。白安安瞧見了,立刻怒火上湧。還有什麼比拋棄她的人把她給忘了還要更惱火的事?穆天音竟然把她給忘了!
白安安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輕易甩開扣在她手腕上的手腕,掐住穆天音的下巴逼近過去,啞聲道:“你竟然把我忘了?千年之前,萬靈山。你把我丟在那裡自己跑了!”
穆天音沒動,茶色雙眸凝視著她,睫毛微微抖動。
既然打算開門見山,白安安便乾脆都說開了。她怒道:“你有什麼資格把我忘了?!”
“我說過,再見面,我就要了你的命!”
她口口聲聲說著要她的命,卻遲遲沒有動手。
半晌,穆天音伸手將下巴上的手拿下來,搖了搖頭道:“本座不記得你。”
竟真的把她忘了,還理直氣壯說了出來!白安安心中一梗,臉頰抽動了一下。她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是想死了?”
穆天音看她半晌,竟然笑了一下,卻是自嘲的笑容:“本座如今這樣,卻用不著你動手了。”
她是要挾她?
白安安沉著臉盯著她,她還沒能讓她想起自己,還沒有折磨她,她怎麼能死?
她忽然俯身過去,幾乎撲到她的懷中,仰著脖頸對著她的耳畔吐氣如蘭,她誘惑道:“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你,你待怎樣?”
穆天音登時側頭過去,垂眸盯著她的眼睛:“本座憑什麼相信你?”
白安安霎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下意識伸手撈住她的脖子,像過去一樣將腦袋親密地擱在她的肩膀上:“你試一試又有什麼關係?”
從來不曾有人和她如此親密,不但對著她的耳朵說話,還撲進她的懷裡。穆天音的雙頰不禁浮現出薄薄的紅暈,不適地動了動身子,將要將少女推開。
白安安死死摟住她,黏在她的身上不肯下來,蠱惑道:“反正你都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又如何?我不會害你的。”
前一秒還說要殺她,下一秒就說要救人。前後態度迥異,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不過白安安卻不這麼想。
她還待再說話,卻見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少年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那人看到白安安和穆天音兩人摟摟抱抱的姿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倏地睜大,他呆滯望著兩人半晌,不知想到什麼,俊臉緋紅,嘴裡說著抱歉,立即轉身跑了出去,將門‘哐’地一聲用力甩上。
這關門甩門再逃走的一系列動作,僅在眨眼之間就完成,動作流暢可謂一氣呵成。
白安安鬆開手去,想到最近打聽到的訊息。
只有穆天音的小弟子翟安易才能不通報便進來吧。
白安安忽然反應過來,這人當初幾次三番拒絕收她為徒,如今卻收了一個又一個弟子。雖然穆天音有其他顧慮不收她,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如此差別對待,還是讓白安安心氣不順。
她冷笑一聲,決定給穆天音一個教訓:“我改變主意了,等你想起我,我再給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