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難。
想活出個人樣,更難。
衛若蘭雙眼無神的看著頭頂。一邊努力吞嚥緩解口渴,一邊想著這一波操作能給他換來什麼。
他救了賢德妃的弟弟,榮國府的寶二爺,不光榮國府和寶玉欠了他一份人情,也讓世人再提起他時想的都是仗義相助而非忤逆不孝。
費力的舉起胳膊,衛若蘭帶著些許諷刺心思的在陣陣刺痛中動了動手指。
他的右手廢了。
今日他為了爬出來,算計一群奴才的命。明朝被算計的人未必不是他自己。衛若蘭放下胳膊,諷刺笑了起來。開弓已無回頭箭,往後餘生要麼被人算計,要……狠更毒。
茜紗紅的繡花帳子上用銀線繡著大朵大朵的百合花,別緻又鮮亮。螢石的花蕊,白天是點點淺綠,夜裡卻像星星落進了帳子裡。
這帳子溫柔又爛漫,熱烈又直率,一看就知道是寶玉的審美。
每每看到寶玉時,衛若蘭便不禁去幻想如果母親還活著,他是不是也會像寶玉那樣傻呼呼的。
也許吧。
想到寶玉,衛若蘭又不由想到了湘雲。
和寶玉一樣,湘雲的眉眼間也滿是那種被嬌寵出來的驕傲和幸福。眼神明亮,神采飛揚,就像從未感受過人間疾苦的小公主。
除此之外,湘雲的身上還有一種他在很多人身上都不曾看見過的自信……氣。
對 就是底氣。
當她站在你面前時,你就能感覺到那種由內而外,讓人心折的,讓人不禁嚮往的底氣。
很多時候,衛若蘭都不禁懷疑難道被愛的人都是這樣的有持無恐?可有時候衛若蘭又不禁迷惑,他也看過許多被家人各種溺愛的人,滿京城多少紈絝子弟,哪個不是家世溺愛皆有的。可為了什麼那些人身上並沒有這種底……佛她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
聽說她與寶玉的感情極好,那她會來嗎?
“雲姑娘怎麼來了?”就在屋裡的衛若蘭欣賞寶玉的審美時,湘雲帶著人進了院子。
怕別的房間衛若蘭住的不舒服,寶玉便直接將人安排在他房間裡了。
寶玉住在二進的西廂房,湘雲身邊跟著茗煙,雖不曾來過這裡,卻也很順利的來了西廂房前。
賈家的丫頭婆子都住在廊下打瞌睡,聽到動靜連忙站起來問好。
“衛大爺怎麼樣了?今兒郎中可來看過?”
丫頭婆子互看了一眼,一個像管事媽媽的婦人站出來回道:“衛大爺一切都好,用過午飯便睡了。”
“郎中呢?”太知道賈家下人什麼嘴臉了,湘雲直接問起衛若蘭今日看沒看郎中,換沒換藥,湯藥可都用了。
管事婦人見湘雲問得細緻,到也不敢再打馬虎眼。
“昨兒晚上就請了郎中來,藥也是昨兒便開好的,早起餵了一遍藥……”
怕水和果子什麼的吃多了要起身方便,所以自是怎麼省事怎麼來的。
湘雲聽罷,便知道別看時間短,但賈家的下人對衛若蘭還是怠慢到了。“元良,你去榮國府走一趟,就眼璉二奶奶說我要用林之孝夫婦和他家女兒,完事你將林家仨口送到這來。”
吩咐完元良,湘雲又轉身看向茗煙,“去通傳一聲,就跟衛大爺說二哥哥病得厲害,如今還沒退燒,特託了我前來看望。”
湘雲就站在二進靠西廂的院子裡說話,只要衛若蘭沒睡著,定能聽見湘雲的話。可以說湘雲這番話與其是吩咐茗煙的,不如是說給屋中衛若蘭聽的。
茗煙機靈的進到屋裡,三步並兩步來到床前,見衛若蘭正努力想要坐起來,連忙上前搭了一把手。小聲將寶玉和湘雲的關係說了,又說寶玉昨日昏迷前如何如何拜託湘雲。
“寶玉竟然,”衛若蘭聞言面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一邊搖頭,一邊感慨,“罷罷罷,快請了雲姑娘進來。”
湘雲進得屋來一見衛若蘭,身形微頓了下這才走過去。
原來是他。
認出衛若蘭後,湘雲心裡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太過巧合的事情,那就不是巧合了。可紅樓裡的巧合又那麼多,總不能一上來就懷疑人家吧。
不說讓人知道了會不會寒了人心,只說前腳救了人,後腳就被人各種懷疑,那多委屈呀。
而……湘雲的潛意識裡,她也總認為寶玉不會有事,就算遇到危險也會逢凶化吉。
帶著主角光環的下凡神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