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雲珠話語的繼續,惠妃高抬的頭慢慢低下,她看著雲珠,眼中放光:“你說得是真的?萬歲爺真許了我和你共同操持?”
雲珠笑而不語。
果然,惠妃對雲珠忙不迭地道謝。儘管惠妃也知道,最後大阿哥福晉是誰,還是得康熙拍板,但在這之前,趁著選秀,她也能先觀察觀察秀女人品,不至於對於未來的兒媳婦兩眼一抹黑,說不準她還能挑選幾個側福晉呢。
雲珠笑著接了惠妃的道謝,為了給親兒子選福晉和側福晉,惠妃卯足了力氣,事必躬親,雲珠也無意與她爭這個先,只在旁看著描補,出大力氣的還是惠妃,這樣兩相便宜,彼此都很滿意。
就這樣,在惠妃睜大了眼睛的挑選下,康熙從親閱的秀女裡,圈出了戶部尚書之女,正藍旗伊爾根覺羅氏為大阿哥福晉,並下旨命欽天監測算成婚時日。
而這一年的秀女中,康熙未留人在宮中。
選秀事了,欽天監算出吉日在十月,惠妃挽起袖子幹了起來,跑前跑後不亦樂乎。
而云珠,繼章佳氏查出身孕後,沒多久,她也查出了身孕,名正言順地將些事情交了出去。
先是大阿哥的婚事忙忙碌碌,後又是兩個宮妃同時有孕,康熙二十六年的熱鬧一波接著一波,將宮妃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年幼的八阿哥也到了年紀,搬去乾西五所,併入尚書房讀書一事,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第152章 薨逝
康熙二十六年的宮中,熱鬧紛呈,為了大阿哥的親事,到處都披紅掛綠,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作為大阿哥成婚地點的乾西五所,更是喜慶到了極點,年紀大的幾個還能保持穩重,但對於成親,心中總是有些期盼,時不時地隱晦打量,而年紀小的幾個,胤祚胤祐胤禩,一做完功課,便在大阿哥的院子裡跑進跑去,看著宮人們為大阿哥的婚事佈置。
到底是多年後宮中的第一個婚禮,大阿哥的婚事隆重而喜慶。
初現英姿大阿哥和伊爾根覺羅氏在拜過天地和康熙後,終於成家立業,夜間康熙難得翻了惠妃的牌子,和她回憶了一整晚兒時的胤褆。
翌日,慈寧宮中,意氣風發的大阿哥領著伊爾根覺羅氏,大步走了進來。
雲珠坐在下首打量著,只見伊爾根覺羅氏亦步亦趨地跟著大阿哥,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看著便是靈秀可人的模樣。與英姿勃發的大阿哥並肩而立,確實可稱為佳兒佳婦。
康熙對於他的兒子,並沒有半點虧待,在一眾人中找了家世、人品最出眾的那個。
難怪上首的太皇太后早已樂得合不攏嘴。
胤褆是重孫子輩第一個成親的,老太太親眼見著了愛新覺羅家族的傳承,很是心滿意足。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讓胤褆和伊爾根覺羅氏起身,又示意蘇麻喇姑將她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賜給伊爾根覺羅氏,對於這重孫媳婦的滿意,溢於言表。
“胤褆也成婚了,真好,這樣我就算去見福臨,也能安心了。”太皇太后看著看著,突然滴下淚來。
樂景作哀語,此話未免不吉,康熙當時便心驚不已,臉上帶出驚懼之色,坐在康熙下首的胤礽,連忙湊上去撒嬌:“您老人家可不能偏心,保成也等著偏些您的好東西呢。”
“你別眼熱,等到你大婚的時候,我這兒好東西多著呢。”太皇太后指著快猴在她身上的胤礽,撐不住笑了,慈寧宮中重又笑了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一語成讖,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是太皇太后見過的唯一重孫媳婦。
康熙二十年十一月,還在京畿巡查的康熙,突然接到宮中急報,太皇太后重病。
心急如焚的康熙連夜騎馬往紫禁城奔去,直隸總督於成龍前些日子彈劾明珠買官賣官的奏摺,都被他放在一旁,滿心都是太皇太后的病情。
汗血寶馬日夜疾馳,康熙被御前侍衛圍在中間,向著紫禁城風馳電掣而去。
守著宮門的侍衛早已看見那顯眼的龍旗,飛快地將宮門開啟,飛馳的駿馬沒有停歇,直直踏到金磚之上,順著宮道往後宮疾馳而去。
入宮下馬,這是多少年的規矩,再猖狂大膽的大臣,也沒人敢在宮中縱馬,宮人們聽著這達達的馬蹄聲,還以為自己聽錯,等再一抬頭,便只見明黃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慈寧宮中,愁雲慘霧。
太皇太后篤信佛教,慈寧宮的偏殿裡喇.嘛們團團坐了兩排,為太皇太后誦經,薩滿們也不甘落後,在另一個殿中舉行著儀式。
康熙一路疾馳,風塵僕僕地掀開門簾,走入慈寧宮主殿。
太皇太后病重,宮中嬪妃紛紛聚在慈寧宮中侍疾。
抱病已久的佟佳皇貴妃,到身懷六甲的雲珠,甚至即將臨盆的章佳氏,齊齊候在慈寧宮中。
宮妃擠擠攘攘,在這數不清的人中,康熙卻一眼就見到了雲珠。
對著康熙的視線,雲珠輕輕點頭,遞過一個安撫的眼神,康熙一路上的提心吊膽,憂心不已,瞬間平息下來,心中突然有了中安定之感。
定了定神,康熙顫抖著手,掀開了內室的門簾。
慈寧宮內殿,門窗緊閉,名貴的香料也無法遮擋住衰敗的氣息,太皇太后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原先豐潤的臉頰已經凹陷進去,唯一能讓康熙稍微放鬆的,便是太皇太后那雖然微弱,卻依舊平穩的呼吸。
蘇麻喇姑憂心忡忡地守在一旁,聽見動靜回頭,向康熙示意太皇太后已經睡著。
康熙用手勢免了眾人的行禮,唯恐擾了太皇太后的安眠。
但人老覺輕,更何況太皇太后身子不適,一直便很不安穩,饒是康熙和蘇麻喇姑動作再輕,也將太皇太后從沉睡中驚醒。
“福臨,你來了?”神智昏沉的太皇太后,見著明黃的龍袍,費力地伸出手,掙扎著喊道。
一個母親,生命臨了,最牽掛的還是她的兒子,即使這個兒子不是那麼聽話,即使這個兒子已經逝去多年,但她的心中,還是永遠也放不下。
“皇瑪嬤。”康熙心頭大慟,他神色倉皇地望著床上瘦小的老人,無需看太醫院的脈案,便已知道太皇太后時日無多。
“哦,是玄燁啊。”康熙的稱呼將太皇太后的神智喚回,她定了定神,意識到她在昏沉中將人認錯,太皇太后長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將眼中的失落遮住。
見著太皇太后又陷入昏沉之中,康熙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太醫院以院正為首,已經全部候在慈寧宮了,太皇太后的身體如何,無人比他們更清楚,若非真的藥石無醫,沒人敢大著膽子給巡查京畿的康熙送信。
太皇太后的身子問題,說簡單也簡單,不過就是人年歲大了,身子變差,說複雜卻也複雜,滿屋子的太醫,誰也不能開出方子讓太皇太后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