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從身後一個熊抱,緊緊地抱住謝洛河。
那一剎,鄭修恍惚間有種浸泡在深海中的錯覺。
一個個凌亂的片段在鄭修腦中快速閃過。
但此刻的鄭修,卻難以分清這些片段在描述什麼。
一根根猙獰的青筋在鄭修額頭上浮起。
自程囂與百曉生的視角,他們驚愕地看著,翩翩公子公孫陌,如悍不畏死的孤勇者,接近那隻怪物,進入那團可怕的陰影中。
他們二人腦中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詞:英勇。
另一邊。
冰冷、暴虐、仇恨、嫉妒……
一瞬間,鄭修心中浮現出無數的雜念。
“謝洛河!夠了!”
鄭修咬破舌頭,恢復一絲清明,吼道。
滴答。
謝洛河彎弓的動作停下,緊繃的弓弦鬆開,一滴冰冷的液體落在鄭修手背。
鄭修起初以為那是謝洛河的血,但冰冷的感覺讓他知道,並不是。
謝洛河飄起的長髮垂下,繃緊的嬌軀猛地一軟。
一剎的安靜後。
謝洛河冷哼一聲:“你抓哪裡?”
鄭修一愣,腦中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
他這才驚覺自己雙掌下軟軟彈彈的,難以把握。
於是鄭老爺面無表情地鬆開手,向下移。
“冷靜了?”鄭修問。
“你要抱到何時?”
謝洛河聲音冰冷。
“咳咳,我怕你發癲。”
“滾,你才發癲。還有下一次,我非剁了你兩隻爪子。”
謝洛河轉身一腳踢開鄭修。
看似很用力,但落到鄭修身上卻軟綿綿的,沒剩幾分力道。
謝洛河並非那些扭扭捏捏、被鄭修搓了兩下便要死要活、矯揉做作的少女。
換做別人,先不說能否近身,真不小心碰到謝洛河了,謝洛河眼睛眨也不眨直接殺了。
但若是鄭修。
……算了。
謝洛河將長弓重新背在背上。
鄭修無辜高舉雙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他這時注意到謝洛河兩隻手仍在流血,撕拉!鄭修撕下自己衣服,上前牽住謝洛河的手,小心翼翼地替謝洛河包紮。
當鄭修抓住自己的手時,謝洛河本想發怒,但低頭看見鄭修那認真的表情,頓時沉默,任由鄭修為所欲為,那低垂的眼眸裡,泛著糾結苦悶的複雜辛酸。
包紮時,鄭修裝作不經意問:“你剛才……哭了?”
“沒有。”謝洛河指了指自己左眼:“並沒有。”
謝洛河的眼眶泛紅,顯然是在說假話。正在低頭為謝洛河包紮傷口的鄭修無意中抬頭,看見謝洛河此刻的神情,不由一怔。
鳳北的身影與謝洛河重合,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了鳳北。鄭修下意識地伸手將謝洛河刻意遮住的右眼、那一縷長髮挽起。
這動作有幾分孟浪,但謝洛河知道鄭修在幹什麼,目光一凝:“你作什麼?”
“你眼睛進了沙,我幫你吹吹。呼……”說著鄭修還真裝著朝謝洛河的臉上吹了一口熱氣。
“你……”
我他孃的眼睛進不進沙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謝洛河忽然握緊拳頭。
布條下傷口又呲出了血。
鄭修一看布條染紅,連忙加快包紮。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