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柚點頭:“你也是。晚安。”
雲深:“晚安。”
頓了頓,他勾唇,低聲加了個稱謂:“女朋友。”
溫柚揉了揉發燙的耳朵,不再看他,一邊笑一邊快步走進老宅。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裡只在屋簷下亮著一盞白熾燈,雲深站在院門內,高大身姿被香樟樹濃郁的樹蔭所籠罩。
天穹鋪著薄薄的雲,無月無星之夜,風聲悄然,萬籟俱寂。
他抬頭,看到老宅一樓迴廊上亮起燈。
溫暖的燈芒像一星火種,被風吹著點亮了樓道,竄上二樓。
雲深看著燈光亮起的軌跡,感受到女孩腳步輕快,像一陣春風,吹進了朝南的那間臥室。
窗簾半合著,暖亮的光線透出來,照拂到了他身上。
他身處的樹蔭之下,也變得明亮起來。
溫柚回到房間,把外衣一脫,瞥見窗簾半開,她下意識湊到窗邊往外看。
雲深竟然還沒走。
不期對上男人仰望的視線,她心一跳,第一反應想要躲起來。
十幾年來暗戀而不得的經歷,讓她習慣性地像小偷一樣躲躲藏藏。
但是此時此刻,溫柚控制住了自己。
現在不再是她單方面地偷看他。
他也望著她,期待她出現在視野中。
溫柚再也不用躲藏了。
她放任唇角上揚,站在窗邊朝院子裡的男人揮了揮手,用口型示意他快點回家休息。
雲深抬了抬下巴,又盯著溫柚看了一會,才轉身離去。
直到院門關上,徹底掩蓋了他的身影,溫柚才離開窗邊,傻笑著坐在書桌前。
她不自覺掃看了一圈這個承載了她無數少女心事的房間。
溫柚站起來,一邊努力回憶,一邊嘗試性地開啟書櫃中央的一個抽屜。
翻了翻,果然翻出一隻古銅色的小鑰匙。
用這把鑰匙,溫柚開啟旁邊的一個抽屜。
又從中翻出一隻淺金色的小鑰匙。
……
經過三輪鑰匙開抽屜找鑰匙的連環套娃,溫柚拿著一隻黑色把手的小鑰匙,開啟了書桌下方的櫃子,從裡頭搬出一個繫著蝴蝶結的精美硬紙盒。
上一次開啟這個盒子,好像已經是大二那年的事情了。
溫柚坐在地毯上,將盒子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看著那些或陳舊或破爛,打包賣到廢品站也賺不了幾毛錢的老物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許多塵封的回憶湧上心間,既幼稚又瘋狂,難怪她年歲漸長之後總是不願意回想。
盒子裡有她八歲時第一次遇到雲深,雲深送她的那個藍色水果糖的塑膠包裝袋。
有她小學二年級暑假學水彩畫的時候,畫的一大疊“抽象派”的妖怪哥哥。
有她從小學一直到高三的日記本,每一個本子都有密碼鎖,裡面百分之八十的內容都和雲深密切相關。
有她初一那年聽雲深幾次國旗下演講,從他演講稿裡背誦下來,摘抄到本子上的句子。
有雲深每次大考公布在百名榜上的各科成績,都是滿分或接近滿分。除此之外,溫柚不僅順手抄下第二名的成績,計算他離雲深有多遠,還會把自己的成績記在雲深的成績旁邊,如果碰巧分數一樣,她就在中間畫個小愛心,彷彿和他產生了某種神秘的關聯。
有她在高中運動會上用手機拍的雲深的照片,一張張全洗出來,貼在手賬本子上,描了漂亮的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