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許久之後，明德帝終於開口了，看著下頭的兩個王爺道：“朕會讓人加強對瑜王府的護衛，無垢就先回去吧。至於無垠，既然與此事無關，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對這種護短的皇帝來說，自己兩個兒子手足相殘是最可怕的事情，然而東宮之位誘惑太大，引起爭搶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兒臣謝過父皇！”兩個皇子一同行禮，景王沒有多高興，瑜王也沒有多傷心，反正各有所得，也各有所失。
沈在野知道，皇帝是很想寬恕瑜王的，奈何景王死咬著不放，讓他不悅的同時，也讓他開始懷疑要害瑜王的人是不是真的跟景王有關係。
下朝之後，皇帝把沈在野一個人留在了御書房。
皇帝臉色不太好看，心裡恐怕是正在斟酌。
“愛卿覺得，朕是不是早立太子為妙？”帝王擔憂地問：“再這樣讓他們爭下去，恐怕會招致兄弟鬩牆。”
瑜王府昨晚遇刺，有證據指向景王，景王大呼冤枉，已經憑藉他給的證據證明了清白。現在有臣子提出的問題是——瑜王被幽禁，護衛難免疏漏，恐怕未到三個月，瑜王性命不保。
“陛下心裡可有人選？”沈在野拱手問。
景王和瑜王都跪在大殿中間，瑜王手臂帶傷，臉上也有劃痕，景王面無表情，低垂著頭。兩人已經進行過一輪爭辯了，現在就是皇帝下定論的時候。
輕輕嘆了口氣，帝王道：“先前朕是覺得無垠乃可造之材，但最近發覺，他的心思不純，時常走些邪門歪道，甚至對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這樣的人，恐怕當不了仁君。”
沈在野正在朝堂之上，安靜地看著上頭的帝王。
“但是除了景王，朝中其他王爺，似乎也沒有合適的了。”沈在野微微一笑：“陛下心裡應該有桿秤。”
前些天她的眉目間還滿是怨氣呢，現在這底氣，肯定也只能是沈在野給的了。那麼問題來了，沈在野是如何做到半夜離開海棠閣，還沒讓秦解語察覺的呢？
“是啊。”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明德帝想了一會兒，道：“不如就先讓無垠監國試試，丞相覺得如何？”
秦解語悄悄白了她一眼，臉上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傲。下巴揚得高高的，像極了一隻孔雀。
沈在野低頭：“臣覺得可行。”
桃花也頷首，恭敬地道：“秦娘子說的是。”
王爺監國，那地位也就跟太子差不到哪裡去，此旨一下，瑜王哪裡還坐得住。
秦解語一愣，連忙坐直了身子，笑道：“夫人說的是，妾身跟她們開玩笑呢。爺是大家的，寵誰不寵誰，我們有什麼好爭的？”
明德帝抬頭，盯著明亮的窗戶思忖良久，然後起身到書桌前，開始提筆寫旨。
“大早上的，就不能換個話頭麼？”梅照雪開口了，淡淡地道：“一屋子的酸味兒，也該通通風。”
半個時辰後，沈在野跨出御書房，景王已經走了，可稀奇的是，瑜王竟然在不遠處等著他。
沈在野難不成還會分身術？
“王爺還未回府？”
秦娘子不是傻子，沈在野就算有再好的理由，中間離開過，她也應該知道才對，怎麼會什麼都沒察覺？況且看這樣子，當真是承過恩的，臉色比往常紅潤不少不說，眼裡也都是情意。
穆無垢似笑非笑地拱手：“本王特意等著丞相。”
“……”桃花沉默了。
“哦？”心裡一跳，沈在野看著他：“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你這問的是什麼話？”秦解語撇嘴：“難不成爺中途還上哪裡去不成？”
“本王覺得丞相乃我大魏第一忠臣，十分忠於父皇。”穆無垢眼裡的神色很深，盯著面前這人，態度有些古怪：“只是，好僕不事二主，別說父皇正當盛年，就算他已經遲暮，東宮要繼位，那也得在新皇登基之後，您再效忠於新主。要是表面忠於父皇，私下卻對某個王爺有偏意，恐怕有些不妥。”
桃花有點驚訝，看了秦解語兩眼，試探性地問：“爺當真在海棠閣留到了五更天？一直都在？”
這個某個王爺就算他不明說，也只會是景王。
秦解語臉上似笑非笑，看著桃花道：“是啊，爺在我院子裡留到五更天就已經是稀罕事了，在姜娘子看來，怕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
沈在野微微眯眼，他面上的功夫是花了心思在做的，在外人看來，他對眾位皇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瑜王上次也承著他的搭救之恩，如今怎麼會突然來說這樣的話？
說到這裡，又看了姜桃花一眼，掩唇道：“妾身說的往常可沒包括咱們姜娘子，爺在爭春閣一連呆上好幾天也是尋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