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抿唇，捻過兩張來看了看，眼神微動。
“哎別，有話好好說。”伸手拿出一疊紙來，徐燕歸道：“說正經的，我又幫你查了不少東西，你看看有沒有用。”
“恆王妃的遠親？”
目光如劍，沈在野淡淡地道：“你不想在這府裡呆了，就直說。”
徐燕歸點頭：“最近正在朝中找職位，恆王為人低調，不常用權勢做私事，但這次動靜挺大，想必是他的王妃鬧得厲害。”
吸了吸鼻子，徐燕歸四處看了看，一本正經地皺眉道：“怎麼回事？你聞見了嗎？誰家的陳醋罈子翻了？”
“那咱們便幫他們一把吧。”沈在野輕笑，一遇事就恢復了往常的冷靜，將徐燕歸手裡的紙都看完，放在火盆裡燒了：“湛盧，去給秦太僕說一聲，讓他空個內吏的位置出來。”
“沒什麼好解釋的。”沈在野冷著臉道：“反正在她心裡，我就是千方百計要害她的人，救了她也不是真心。換作別人，隨隨便便救她一下，那就是令人動心的真情。”
“是。”湛盧應聲而去。
“……又怎麼了？”徐燕歸鍥而不捨地貼上來，看了看這人的表情，皺眉道：“你去宮裡這麼久，該不會還沒解釋清楚吧？”
開啟桌上放著的冊子，沈在野目光深邃地掃了幾眼，微微一笑，滿是勝券在握。
不耐煩地將人揮開，沈在野沉聲道：“繼續去做你的事，別來煩我。”
“就這個時候你還像你。”徐燕歸看得咋舌：“總算有點讓我覺得熟悉的影子了。”
“哎？怎麼樣了？”徐燕歸在府裡等他，見沈在野回來，連忙就問：“你解釋了沒？她怎麼說？”
斜他一眼，沈在野合了冊子：“你瞎說什麼？”
斜了她兩眼，沈在野轉頭就走，一路出宮，眼神再也沒能暖起來。
“我瞎說？”伸手將旁邊的銅鏡勾過來遞到他面前，徐燕歸沒好氣地道：“你自己看看，一旦遇上姜桃花的事，你還像那個運籌帷幄詭計多端的沈在野？”
為什麼總是不能好好說話呢？把她氣得半死，把他自己也氣得半死，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人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麼還要彼此折騰啊？
眉梢微挑，沈在野一把將鏡子揮開，淡淡地道：“別以為把褒詞和貶詞放在一起用我就聽不出來，你去做自己該做的事，要是覺得舌頭多餘，不妨割下來餵豬。”
既然有準備會救她，那先說句軟話能死嗎？桃花撇嘴，趴在凳子上應付似的叫了叫，抿唇看著前頭那人，真是又嫌棄又無奈。
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徐燕歸轉身就走，邊走邊悶聲嘀咕：“果然是不該讓他碰女色的，一碰就一發不可收拾，還嘴硬……”
“……”
不過，姜桃花不在，這相府實在好生寂寥，有時候遠遠看著沈在野一個人坐在書房裡，他都覺得有些可憐。孤獨了這麼久了，身邊也的確該有個人陪著吧？
身後兩個人打得可賣力了，然而真正落在她身上的板子卻沒什麼力道。抬眼看了看前頭站著的沈在野，他臉上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冷漠地看著她道：“你好歹配合一下，叫兩聲。”
受了“五十大板”的桃花有理由可以在床上呆上很長一段時間，穆無垠派了個小丫頭來照顧她，萬分活潑地跟她說這宮裡的訊息。
桃花錯愕，連忙睜開眼看了看。
“咱們太子爺這回可慘了，受傷了不說，還被皇上罵了好久。”小丫頭眼睛水靈靈的，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轉：“姐姐可真厲害。”
木板落在她屁股上，輕輕的一下，一點也不疼。
“哪裡哪裡。”有氣無力地謙虛了一下，桃花問她：“太子怎麼不過來了？”
“啪。”
小丫頭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正生氣呢，因著他雙手暫時都不能動，沈丞相本想幫太子處理些公務的，誰知皇上竟然將修築堤壩和秋季收糧入庫兩件大事都交給了恆王，還將恆王府的一個親戚提做了內吏。”
閉眼等著板子落下來，她在心裡最後祝願沈在野天打雷劈報應不爽！
微微一愣，姜桃花想了想。當今聖上也是懂權衡之術的，瑜王沒了便提拔恆王，總要刺激得太子不斷上進才行。
姜桃花發誓，她這輩子真的沒見過比沈在野更噁心的人了，分明是他衝動揍了太子，結果後果怎麼全是她來擔？還……還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