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陰毒的人啊！千百眉咬牙，他囂張了半輩子了，頭一次被人捏著軟肋威脅！
“我與沈在野之間的賬，算是還清了。”陸芷蘭道：“接下來欠先帝的債，也該還一還。”
“若不是她在我院中，姜長玦對在下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沈在野平靜地看著他，沒掙扎也沒還手：“你大可以掐死我，看掐死了之後，你在乎的人能活下來幾個。”
“……”芳蕊害怕極了，想了半天才想到詞兒安慰：“咱們如今是進不去皇陵的，又何必跑這一趟？”
神色一凜，千百眉突然就飛了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敢！”
“沒說要去皇陵啊。”陸芷蘭笑了笑：“我如今哪來的資格進去，你也別擔心，我不會給先帝殉葬的。”
“姜桃花最在意的是什麼，閣下不會不知道。”沈在野目光幽深地道：“我能讓姜長玦上戰場，也能讓他死在戰場。”
她早就沒那個資格了。
“你能逼得了她？”千百眉有些意外：“拿什麼逼啊？”
輕輕鬆了口氣，芳蕊算是放心了，只要她別做傻事，其餘的一切好說。
胸口微微起伏，沈在野皺眉看著他道：“閣下是在逼我讓她從你我之間做個選擇？”
“那奴婢現在出去準備馬車。”
這算什麼？在她背後安對翅膀，只要她不高興，那就可以離開他？哪有這麼荒唐的事！
“好。”陸芷蘭頷首，坐在屋子裡等著，等她準備好了，便提著裙子跟她出去。一路上她都是微笑著的，看得芳蕊心裡很是踏實。
“哎，當時男未婚女未嫁的，怎麼就無恥了？”千百眉哼了一聲：“饒是她現在嫁了人，我也不嫌棄，只要她什麼時候想通了跟我在一起，那我隨時都能帶她走。”
“你當真是在開心嗎？”腦海裡響起明德帝的聲音，陸芷蘭一愣。
臉色難看極了，他瞪了面前這人好半天才說出話來：“無恥！”
眼前的景物瞬間轉換成了芷蘭宮裡的場景，她正對著窗外頭傻笑呢，他從後頭進來，眼裡滿是憐愛地道：“開心才能笑，傷心的時候，你只管哭就是了。”
沈在野：“……”
“臣妾沒有傷心。”她嘴硬：“臣妾好著呢。”
“師徒怎麼了？”千百眉失笑，眉眼之間滿是盈盈的光：“我從一開始就是衝著娶她收的徒啊。”
輕嘆一聲，明德帝伸手將她摟進懷裡，低聲道：“你又何必跟朕逞強？”
心裡一沉，沈在野皺眉：“閣下如此行徑，會不會有些逾越了？你與她只是師徒。”
陸芷蘭怔愣，伸手回抱著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出聲。
“那又如何？”千百眉笑了：“她不願意走，我便在這裡陪著她，直到她想走的時候，我再帶她走即可。”
她以為她已經不難過了，反正人已經死了，她還可以靠著沈在野活下去，這債來世再還也沒什麼大不了。然而，跟沈在野兩清之後，她怎麼覺得很多被壓著的東西都翻湧了上來，糾纏她，啃噬她，叫她痛不欲生。
“自然是聊姜桃花。”沈在野跟著他過去，淡淡地道：“她想要的東西，只有我能給，閣下想必也問過她自己的意思，她不會想離開這丞相府。”
世上最懂她的那個人已經死了，被她親手殺死了，不會有人再明白她笑就是哭，也不會有人再溫柔地給她說凡事都有他在。
“好，我不問了。”千百眉轉身走到院子裡：“那你想跟我聊什麼？”
自作孽，不可活，她都不想原諒自己，何況是他呢？
沈在野笑了笑，看著他道：“這是在下的事，閣下又何必多問？”
“主子。”芳蕊嚇壞了，連忙扶住她：“您怎麼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卻是看得最清楚的。這人定力了得，根本沒有中桃花的媚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