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壓抑變態的性愛(1 / 2)

小說:血之罪 作者:何家弘

谷春山出生在一個普通幹部的家庭。剛出世,他那個雙胞胎弟弟就夭折了。大概因為他是代表兩條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所以他自幼就覺得自己比別人都強。他的身上確實有很多強者的品質。他聰明好學,能說會道;他膽大心細,吃苦耐勞;他表面謙虛,內心高傲;他意志堅強,不屈不撓;他不關心別人,既不會因為自己欺騙了別人而感到羞恥,也不會因為自己傷害了別人而感到愧疚。他篤信一句格言——只管走你認準的路,別管兩旁的狗叫!

正因為他有這些“優秀”的品質,所以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一直比較順利。他從發電廠的工人變成保衛幹部,後來又調到縣公安局,從偵查員升到局長,又升到縣委書記。他認為,如果自己不是錯誤地出生在一個小縣城,肯定已經擔任了更為重要的領導職務。因此他期待著“地改市”,盼望著濱北市政法委書記的位置。

然而,他的性格中也有怯懦的一面。雖然他不怕人和動物,但是害怕一些自然現象和莫名其妙的東西。例如,天上那奇幻莫測的烏雲有時會嚇得他渾身發抖,夜晚單獨上樓的腳步聲有時會嚇得他毛骨悚然。他認為,這是那同胞兄弟的性格在自己身上的體現。

在他的心目中,人生就是搏鬥。有時一人對一人,有時一群對一群;有時公開對陣,有時幕後角逐;有時迎面斧,有時背後槍;有時含沙射影,有時蜜裹砒霜……在這搏鬥中,權力最為重要,因為它既是追求的目標,也是獲勝的保障。他的人生目標就是讓越來越多的人拜伏其腳下,而他不得不拜伏的人則越來越少!為了實現這一崇高的理想,他可以犧牲自己的某些樂趣,包括對女人的慾望。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他曾成為“一心撲到革命工作上,不考慮個人問題”的先進典型。“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他也曾宣稱“結婚是男子漢進取意志衰退的表現”!他給自己立下的座右銘是“玩物喪志”!於是,到本案發生的1984年,他已當上科長,而且大有晉升副局長的趨勢,不過他仍然孑身一人,在這人生的搏鬥中孤軍奮戰。然而,一個農場姑娘改變了他的人生哲學!

當他第一次因調查肖雄的案件而見到“賽知青”李紅梅時,渾身的性感神經就一下子興奮起來。賽知青果然名不虛傳,她不僅非常美麗,而且她的身體裡有一種促使男人不顧一切去佔有的魅力。以前,別的女人也曾喚起過谷春山的慾望,但是那慾望從來沒有像他面對賽知青時這樣強烈。開始,他還竭力抑制自己的慾望,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在做徒勞的抗爭,因為那種慾望越壓制就越強烈。見不到那姑娘的時候,他甚至會坐臥不寧。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了那個姑娘。在他的心目中,賽知青是他要以一種新的方式加以征服的物件!

他多次找賽知青單獨談話,有時在辦公室,有時在賽知青家

裡。他對賽知青的父親格外尊敬,這使得沒見過大官的“臭雞蛋”李青山很有些受寵若驚。

他找賽知青談話的理由都是瞭解傻狍子的情況,讓賽知青與傻狍子劃清界限並揭發其違法犯罪活動。不過,在談話過程中他會千方百計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扯,談自己的光榮歷史,談自己的遠大抱負,也談自己對人生和愛情的看法——當然只談那些冠冕堂皇的東西。他還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既要溫文爾雅,又要瀟灑大方。他認為,就憑自己的地位和本事,無論如何也能在這場搏鬥中把那個傻狍子打翻在地!

在一次次的談話中,谷春山覺得賽知青似乎對他挺有好感,挺愛聽他講話也挺佩服他。不過,賽知青每次談話又都堅持說“肖雄是個好人,絕不會幹犯法的事兒”,並請他“高抬貴手,放過肖雄”。谷春山聽了這些話總感覺酸溜溜的,但他又覺得一個農場姑娘為相好的男人說情也不奇怪。他想,只要能得到這個姑娘,他也不一定非要把傻狍子置於死地。

4月17日晚上,吳鴻飛去後屯看電影。谷春山閒著無事,走出辦公室,來到家屬區。由於農場中好動的人大都去後屯看電影了,而不好動的人也都上炕睡覺了,所以家屬區靜悄悄的。谷春山不由自主地來到賽知青家門外,看見有個人在院子裡收衣服。藉著窗戶透出來的燈光,他看出是賽知青,就說:“紅梅,還忙著哪?”

賽知青聽出來人是谷春山,忙說:“唷,是谷科長。有啥事兒嗎?”

“還是那個事兒。”谷春山說著撥開院門插棍,推門進了院子。“我們來農場的日子也不短了,該回去了。所以有些事兒還得跟你談談。你爹呢?”

“晚上喝了酒,睡了。”

“噢!”谷春山放低了聲音。

“那谷科長就請屋裡坐吧。”賽知青拿著衣服,領著谷春山進了自己住的西屋。

進屋後,谷春山見炕頭上已經鋪開了被窩,就說:“你要睡覺啦?那就改日再說吧。”

“沒關係,你坐這邊。”賽知青把衣服放到北炕上,讓谷春山坐在炕桌右邊,自己坐在左邊。

谷春山不急於談案子的事,問道:“紅梅,咋沒去後屯看電影?”

“黑燈瞎火的,我一個人不愛去。”

“你想去看,我可以陪你去嘛!”谷春山看了看手錶,說:“現在去也成,聽說一塊堆兒演倆電影呢,咱們還可以看第二個。”

“噢——”賽知青微笑著說,“下回再說吧!谷科長,你吃蘋果不?縣城買的,挺甜!”她說著就下炕走到北邊炕梢取來一個蘋果,又從箱子上找來一把水果刀,放到谷春山面前的炕桌上。

谷春山說了聲“謝謝”,拿起刀和蘋果,邊削邊說,“肖雄的案子,我又考慮了,可以撤銷。只要他不再幹啥違法的事兒,我們就不查了。”

“真的?”賽知青喜出望外。

“我這個人向來說話算數。不過,我這樣做可是為了你呀!”谷春山瞟了賽知青一眼。

“那我就謝謝谷科長啦!”

“咋謝呀?”谷春山一走神,水果刀剌到了手指上,他“哎唷”一聲放下手中的刀和蘋果,用右手按住了左手的拇指。

賽知青見狀,忙跳下炕來問道:“咋的了?剌手啦?我給你找塊布包包?”她說著從炕桌底下拿出一個針線笸籮,找出一條白布,站在地上給谷春山包紮。

谷春山站在賽知青對面。他離她這麼近,都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一股強烈的衝動一下子湧上他的胸膛,使他感到有些窒息。他一把抱住了賽知青,說:“紅梅,我愛你!”

賽知青愣了一下,板起臉說:“你要不鬆手,我可就喊人啦!”

谷春山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一下子抱起賽知青,撲到炕上,不顧一切地壓了上去。賽知青剛剛喊出:“來人——”,她的臉就被谷春山抓過來的枕頭捂住了。賽知青掙扎了兩下,很快就放棄了抵抗……

谷春山發洩完性慾之後,才想起拿開捂在賽知青臉上的枕頭。他這才發現身下的女人已經沒氣了,心臟也不跳了。一陣恐懼感襲上心頭,他慌忙穿好衣服,溜了出去。他剛拉開院門,臭雞蛋趿拉著鞋走了出來,他慌忙走到東邊鄭家院門外藏在那裡。臭雞蛋問了一聲“誰”,見無人回答,也沒理會,解過手後,回屋去了。

谷春山回到辦公室。這間辦公室的南半間放著三張辦公桌,北半間是一鋪大炕。他和吳鴻飛就住在這裡。此時吳鴻飛看電影還沒回來,他連忙關了電燈,脫衣上炕,假裝睡覺。

谷春山此時心亂如麻。他想到了法庭和刑場,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他從來也沒像現在這樣感到恐懼。他開始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今天晚上不該去賽知青家。他後悔自己沒能抗拒那個女人的誘惑。他後悔自己不該在慌亂中用枕頭去捂那個女人的嘴。他想,賽知青也許並沒真想反抗,只不過自己太著急了。如果自己當時慢慢地哄她,她也許會同意的。他回憶當時的情況,好像賽知青確實沒怎麼反抗,只是開始推了幾下,很快就順從了。他應該早點把那枕頭拿下來就好了!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都是當時那種強烈的慾望衝昏了他的頭腦!於是,他的心底升起了恨。他恨那個女人——恨她的美麗,恨她的誘惑,恨她毀了自己遠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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