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布拉巴宗副主教(1 / 2)

馬普爾小姐有點氣喘地回到金豬旅館,她非常疲憊,侍者從房間裡走出來迎接她。

“哦,馬普爾小姐,這兒有個人想跟您說話,是布拉巴宗副主教。”

“布拉巴宗副主教?”馬普爾小姐一臉迷惑。

“是的。他一直在找您。他聽說您參加了這次旅行,所以想在您回倫敦之前跟您談一談。我告訴他一些遊客打算乘今天下午的晚班火車回倫敦,他非常非常著急,想在您走之前跟您談談。我請他去了電視休息室,那兒很安靜,這會兒其他地方都很吵。”

馬普爾小姐有點驚訝地走進侍者指給她的房間。原來,布拉巴宗副主教正是她在追悼會上注意到的那位老牧師。他站起身來,走向她。

“馬普爾小姐。是簡·馬普爾小姐嗎?”

“是的,那是我的名字。您想——”

“我是布拉巴宗副主教,今天早上,我來這兒參加我的一個老朋友伊麗莎白·坦普爾小姐的葬禮。”

“哦,是嗎……”馬普爾小姐說,“請坐。”

“謝謝。我確實不像從前那樣強壯了。”他小心地彎腰坐進椅子裡。

“那您……”馬普爾小姐坐在他旁邊,“哦,您想要見我?”

“嗯,我得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很清楚,對您來說我完全是個陌生人。實際上,我曾到卡里斯鎮進行過一次短暫的拜訪,跟護士長談過話。是她告訴我說,伊麗莎白去世前要求見一位旅行團的成員,叫簡·馬普爾小姐。護士長還說簡·馬普爾小姐去看望了伊麗莎白,並在她去世之前跟她待了一會兒,雖然只是一段非常短暫的時間。”

他焦急地看著她。

“是的,”馬普爾小姐說,“是這樣的。我是被叫過去的,這讓我十分吃驚。”

“您是她的老朋友?”

“不是。”馬普爾小姐說,“只是在這次旅行中我們才認識,所以我才吃驚。我們交流過,因為碰巧在汽車上比鄰而坐,所以比較熟悉。但我很驚訝,她病得那麼重時竟然表示想見我。”

“是啊是啊,可以想象。正如我說過的,她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其實,她這次是要來看望我的。我住在菲爾敏斯特,也就是你們後天將要停留的地方。我們約好了她要來看我,跟我聊一聊她認為我能幫上忙的一些事。”

“我明白了。”馬普爾小姐說,“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希望沒有侵犯您的隱私。”

“當然可以,馬普爾小姐,您儘管問吧。”

“和坦普爾小姐曾經告訴我的一件事有關。她參加這次旅行不僅是為了參觀歷史悠久的房屋和花園,她在描述時用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詞——朝聖。”

“是嗎?”布拉巴宗副主教說,“她真的這麼說嗎?啊,很有意思。也許很重要。”

“所以,我想問您的是,她提到的朝聖是去拜訪您嗎?”

“我想肯定是的。”布拉巴宗副主教說,“是的,我想是的。”

“我們談起過一個年輕女孩兒,”馬普爾小姐說,“叫維裡蒂。”

“啊,是的,維裡蒂·亨特。”

“我不知道她姓什麼。我記得坦普爾小姐提到她的時候直說了‘維裡蒂’。”

“維裡蒂·亨特死了,”布拉巴宗副主教說,“已經好幾年了。您知道嗎?”

“是的,”馬普爾小姐說,“我知道。坦普爾小姐和我談起她,告訴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她說維裡蒂跟拉斐爾先生的兒子訂過婚。我得再強調一遍,拉斐爾先生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好心地幫我支付了這次旅行的費用。然而,我認為,也許他想——他確實這麼想——讓我在這次旅行中遇到坦普爾小姐,他覺得她能告訴我一些資訊。”

“一些關於維裡蒂的資訊?”

“是的。”

“這也是她來見我的原因。她想知道一些事實。”

馬普爾小姐說:“她想知道維裡蒂為什麼毀了跟拉斐爾先生的兒子之間的婚約。”

“維裡蒂沒有毀約。”布拉巴宗副主教說,“我可以確定。確鑿無疑。”

“但坦普爾小姐並不知道,是嗎?”

“對。我想她很迷惑,而且不太高興,於是想來問我為什麼沒有舉行婚禮。”

“那為什麼沒有舉行婚禮呢?”馬普爾小姐問,“請不要以為我太好奇了,驅使我的並非閒得無聊的好奇心。我也是——不是朝聖——不過我稱之為使命。我也想知道邁克爾·拉斐爾和維裡蒂·亨特為什麼沒有結婚。”

布拉巴宗副主教仔細地看了她片刻。

“您多多少少也牽涉其中了,”他說,“我看出來了。”

“我牽涉其中是因為,”馬普爾小姐說,“邁克爾·拉斐爾父親的遺願。他請我為他這麼做。”

“我沒道理不告訴您我知道的全部事情。”副主教緩緩地說,“您問我的,也是伊麗莎白想問我的,但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馬普爾小姐,那兩個年輕是準備結婚的。他們訂了婚,請我去為他們證婚,我猜想將是一場秘密婚禮。我認識那兩個年輕人,很久之前我就認識那個可愛的孩子維裡蒂了。我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孩子,我以前常在四旬齋、復活節等節日裡,去伊麗莎白的學校主持儀式。那是一所很好的學校。她是個好人,一位優秀的教師,很瞭解女孩子們的才能,知道她們最適合學什麼。她鼓勵那些她認為喜歡工作的女孩兒去工作,但不會勉強她們去做不適合的事。她是一個偉大的女人,也是我的摯友。而維裡蒂,是我見過的孩子中——女孩兒——最漂亮的一個,她的精神、心靈和外貌都是美麗的。她成年之前就很不幸地痛失雙親,他們在去義大利度假的途中遭遇飛機事故。維裡蒂離開學校之後,跟克洛蒂爾德·布拉德伯裡-斯科特小姐住在一起。或許您知道她,她是維裡蒂母親的好朋友。三姐妹中的老二結婚了,住在國外,所以只有兩姐妹住在這兒。克洛蒂爾德,最大的那個,極為喜歡維裡蒂,儘可能給她提供幸福的生活。帶她到國外去了一兩次,讓她在義大利上美術課,在各方面都疼愛她、照顧她。維裡蒂,也像愛自己的母親那樣愛著她、依戀她。克洛蒂爾德是一位聰明、有教養的女人,她並不催著維裡蒂上大學——不過我想主要還是因為維裡蒂不願意上大學,她更喜歡研究美術、音樂這一類的科目。我想,她在‘舊園’過著幸福的生活,看上去總是那麼快樂。自然,她來這兒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因為我所在的教堂菲爾敏斯特距離這裡大約六十英里。但我會在聖誕節和其他節日裡寫信給她,而她也總會記得給我寄卡片。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她已長成一個非常迷人、成熟的女孩兒了。還有一位英俊的年輕人跟她一起,而我剛好知道那是拉斐爾先生的兒子,邁克爾。他們來找我,因為他們彼此相愛,打算結婚。”

“於是您同意為他們證婚了?”

“是的,我同意了。也許,馬普爾小姐,您可能認為我不該那麼做。他們是偷偷來見我的,我能想象到,克洛蒂爾德·布拉德伯裡-斯科特試圖阻止他們之間的情事。她有權這麼做。坦白跟您說,邁克爾·拉斐爾不是您想為自己的女兒或親戚選擇的丈夫。維裡蒂真的太年輕了,思想不成熟。邁克爾在很早之前就是個問題少年了。他上過初級法庭,結交的都是狐朋狗友,被引誘參加各種黑幫活動,破壞公共建築和電話亭,跟好幾個女孩兒都很親密。沒錯,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樣,在和女孩兒們交往時他也是個壞蛋。然而他很有魅力,她們都迷上了他,非常愚蠢。他曾在監獄中度過兩個短刑期,也就是說,他有犯罪記錄。我認識他父親,雖然不那麼熟悉,但我認為他父親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一個男人所能做的一切——來幫助他的兒子。他營救他,給他找他能幹好的工作,替他還債,支付賠償金。他做了所有的事。我不知道——”

“但您認為他可以做得更多?”

“不,”副主教說,“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我已認識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用個現代詞,基因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我認為拉斐爾先生並不喜愛他的兒子,起碼不是無時無刻都愛著他。可以這麼說,他對兒子的感情是理智的,不是愛。我不知道對邁克爾來說,如果得到父親的愛,他是否會好一些。也許沒什麼區別。如果是這樣,那很悲哀。那個男孩兒不蠢,有一定的聰明才智。如果他願意做好事並且願意承擔的話,那他能做得很好。但是我們得坦白地承認,他生來就是個罪犯。他有某些令人欣賞的品質,具有幽默感,在很多方面很慷慨、親切。他會站在朋友這一邊,幫助他們脫離困難。但他對他的女朋友很壞,總是讓她們陷入麻煩之中,正如當地人所說的那樣,然後拋棄她們,另覓新歡。所以,當我面對這兩個人——是的,我同意給他們證婚。我坦白地告訴維裡蒂她要嫁的男孩兒是個什麼人,我發現他沒打算欺騙她。他跟她說過他總是惹麻煩,包括警察局和其他方面。他告訴她,娶了她之後他就會改過自新。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但我提醒她說那不可能,他不會改變的。人不會改變的,哪怕他打算改變。我想維裡蒂也明白這些,她承認她知道。她說:‘我知道邁克爾是什麼人。我知道他也許會一直這樣,但是我愛他。我也許能幫助他,也許不能,但我想冒這個險。’我要告訴您,馬普爾小姐,我知道——我促成了很多年輕人,為很多年輕人證婚。我見過他們失敗受傷,也見過他們出人意料地好轉起來——我能看得出來。我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不是真心相愛,我的意思可不是性方面的吸引,關於性說得太多了,對它的關注太多了。我並不是說性是不對的,這沒有道理。但性是代替不了愛情的,它與愛情相隨,但只有性卻不成。愛情意味著結婚的誓言:無論好壞、富裕貧窮、健康疾病。如果你們相愛,想要結婚,就得承擔責任。兩個人愛著彼此,相愛相依,直到死亡。而這,”副主教說,“就是我的故事的結尾。我無法繼續講吓去了,因為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我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做了必要的安排。我們選定了一天,定下時間、地點。我認為要怪就怪我同意安排這場秘密婚禮。”

“他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馬普爾小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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