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最後一晚,羅絲在金澤的孔雀堂沒睡好,所以回到神戶後的第二天,她一覺睡到上午十點左右才醒來。
吃完簡單的早餐,羅絲收拾東西,準備到扶桑女子大學去備課。突然,她接到藤村警部補的電話。
“聽學校的人說,您今天會回來,所以才打電話給您。有關魯桑太太的案件,我們查到了一些新的情況,想跟您談一談……若是方便的話,可否前去拜訪您?”
備課的事,倒也不著急。於是羅絲便告訴藤村警部補隨時都可以。
“那麼,我這就過去吧。”
十五分鐘後,藤村警部補出現在羅絲的屋裡。
“我們談正事吧。”
藤村警部補開門見山地說。因為和年輕女士單獨相處,他有意迴避了寒暄和旅行見聞等題外話。
“我們查出,魯桑太太和您父親,似乎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親密。”
“是嗎……”其實羅絲也隱隱猜到了。
魯桑太太一直保留著父親寫來的信件。光憑這一點,就已經暗示了兩人關係匪淺。雖然羅絲一直騙自己說那是外籍人士之間正常的交際方式,但其實她明白,那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說辭罷了。
“我們已經查到令尊在信裡提到的那個古澤了,他在大阪做過纖維生意。”
“哦,那位古澤先生啊。”
羅絲的父親曾在信裡提到,委託古澤給魯桑太太尋找住處。
“我們去見了古澤,也聊了很多。令尊和魯桑太太……實在很難啟齒,這個……但是古澤信誓旦旦地跟我們說,令尊和魯桑太太之間,絕對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
“也就是說,他們是戀人,對吧?”羅絲平靜地說。
“好像是的。”聽到羅絲自己把話說了出來,藤村警部補鬆了口氣。
“其實關於我母親的傳聞也不少,他們也算扯平了。從那封信裡來看,魯桑太太似乎曾向父親提過我母親和那個北杉的關係。”
“我們也找到那個北杉了。”
“是嗎?不愧是警察。”
“此人在姬路,是個醫生。據說戰時,他在明石的醫院裡上班。”
“你們去見過他了嗎?”
“是的……但他說和令堂只是普通朋友罷了。不過這只是北杉的一面之詞,可信度還有待商榷。”
“你們去找他本人,就算他和我母親曾經有過親密的關係,他也很難說出口吧。”
“的確如此。”藤村警部補對羅絲這個外行的意見頻頻點頭,“但這個叫北杉的醫生看起來很誠實,不像會撒謊的人。”
“既然連你們這些善於讀心的老手都這麼認為,估計也錯不了吧。”
“我們倒也不是單憑直覺辦事。其實我們詳細地調查過北杉醫生,包括周圍人對他的評價,他之前的經歷等。我們覺得,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都是個正直的人。”
“聽你們問起我母親的事,那位醫生有什麼反應嗎?”
“他很平靜,說令堂是個可憐的人,和吉爾莫亞先生結婚也並非出於本意,夫妻生活毫無愛情可言……這麼說,不會影響到您的情緒吧?”
“不會,對我而言就像是在調查歷史一樣。”
“北杉醫生和令堂是同鄉,老家也在金澤。他畢業於金澤醫科大學。他說令堂把他當做知心人,因此經常見面。雖然我們疑心病比較重,不過對於這一點還是深信不疑的。”
“說起來,我父親的信裡也提到過……母親似乎無意隱瞞她和北杉的事。”
“沒錯。令尊在信裡也說,令堂和北杉沒什麼,她真心愛著的另有其人。”
“那麼,你們查明我母親真心愛著的人到底是誰了嗎?”
“還不清楚。我們本來猜想,令堂把北杉醫生看做知心朋友,或許會和他說些什麼,所以試著詢問了一下。可惜,令堂好像沒有和他提起過任何相關的情況。”
能幹的日本警方竟然至今尚未查到今村敬介的事,羅絲感覺有些意外。只要去見見伏見寬子,這事立刻就明瞭了。但仔細想想,警方調查的是魯桑太太被殺的案件,所以羅絲母親的事,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案件背景上的一個小點罷了,根本沒必要調查得那麼詳細。
羅絲猜測,北杉醫生應該對母親和今村敬介之間的事很清楚。他之所以沒告訴警察,或許是由於替患者保密的精神。雖然立花久子死了二十多年,如今已經成了歷史,但今村敬介還活在病床之上。
“這位北杉醫生大概多大年紀呢?”羅絲問道。
“他之前說過,再過兩年就六十了,所以應該是五十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