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現實與記憶間的矛盾(1 / 2)

小說:別和她說話 作者:遇瑾

領導告訴我,當年的值班長李玉粱早已調往外地,現於本地下轄某縣公安局擔任副局長。而當年負責處警的民警何海峰,如今已是本地J大街派出所的所長。領導已經託公安系統的朋友聯絡了何海峰,何海峰也答應盡力幫忙。至於李玉粱,領導則表示有些棘手:一來,此人雖然和省市公安部門有從屬關係,但畢竟在外,與領導的人脈網路相當疏遠,二來,據說此人十分狡猾,是出了名的倔脾氣和假清高,沒利益的事是從來不幹的。

領導的意思是,先讓我找何海峰幫忙,何海峰解決不了的話,再想辦法對付李玉粱。

當時還不到十一點半,領導的辦事效率之高令我瞠目結舌。掛了電話,我直奔J大街而去,但因為交通不暢,直到將近一點才抵達派出所。

我在值班大廳裡見到了何海峰,他看去四十過半,身材略顯臃腫、面板有些暗沉,雖然始終笑呵呵的,但眼中透著戾氣。相互介紹和寒暄後,他徑直帶我去了辦公室,請我坐下,又用鑰匙開啟辦公桌最下方的抽屜,取出一盒煙晃了晃:“抽這個行麼?”

我擺擺手:“我不會。”

“嗯,好習慣。”他眨巴著眼,“你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招待你了——”

“沒事,沒事。”我連忙說,“你太客氣了,你能抽出時間見我,我已經很感謝了。”

“你這才是客氣啦。”他抹著嘴笑道,“局裡交待的肯定不會是小事,王局都跟我說了,讓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有什麼指示,你就儘管說吧。”

我盯著他,思緒回到十年前的那個上午。

我記得當時太陽很毒,強光從落滿灰塵的視窗斜射而入,照得整個房間都悶糟糟的。我穿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坐在離門最遠的角落裡、一張半舊的紅漆木床上。幾個男人圍在我身邊,大都光著膀子,有兩個好像還刺著紋身。他們不時地看我一眼,目光裡摻雜著怒火和鄙夷。有一個人正在打電話,具體談話內容我是記不清了,但我記得他左手拿電話,右手扶著房門。敲門聲突然響起,包括我在內,屋內的所有人都凝固了一兩秒。門口的人捂住話筒,低沉地問了一句。門外傳出一個厚重的聲音,說是警察,接到報警前來調查的。我當時的心已經快要蹦到嗓子眼裡,因為此前每次報警都無果而終。

屋內幾個人相互對視,很快開啟房門。警察們進入房間,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摘下帽子,環顧一週,目光落在我身上:“誰是張一新?你是張一新?”

我嗯了一聲,緊張而充滿期盼地望著他——

思緒瞬間回到現實,我看著眼前的何海峰,覺得他並不像當年問我話的那個警察。

“張老師?”何海峰問道,“怎麼了?”

我趕緊揉揉眼,鬆了口氣,從包裡取出那份十年前的接處警登記表:“何所長,你看看這個,登記表裡提到的這次處警,你還有沒有印象了?”

他接過登記表,右手夾住煙,舔著嘴唇看了一陣,搖搖頭說:“都十年了啊,我一時真是想不起來。”抽了口煙又說,“不過這字確實是我籤的。”沒等我開口,他再次說道,“接處警的表——這是影印件,我不記得自己影印過啊。”他看著我,“張老師,這是哪兒來的啊?”

我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誤會了我當時的心思,趕緊說道:“嗯,不方便吧?是我問得多了。你就說指示吧,需要我怎麼幫忙?”

我問:“能不能查到這次處警的詳情?”

他抽了口煙,皺了皺眉,輕嘆一聲:“哎,這我還真不敢保證。02年,我是在L派出所工作,後來系統變動,L所的檔案也確實都歸到了J所,但轉移過程中出現過不少遺失。後來辦公資訊化,原來的紙質檔案都錄入電腦,錄入過程也丟失了不少資訊。”說到這裡,他連忙伸出手,用手掌對著我,“當然啊,資訊丟失的時候,我還不是所長呢,當時是XXX當的所長。”

我點點頭:“也就是說,有可能查不到。但如果沒有丟失,肯定是能查到的了?”

“那肯定。”他又掃了一眼登記表,“問題就是表裡這次警情的詳情,對吧?”

“對。”我看了一眼身邊的窗子,“圍繞這次處警的前前後後,越詳細越好。”

“你稍等。”他說著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小崔,你馬上過來一下。”十幾秒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女警敲門而入,何海峰把接處警登記表遞給她,“小崔,十年前的一次接處警,你看能不能在檔案庫裡查到詳情。”

女警接過登記表,微微搖頭:“錄入電腦的時候遺漏了不少,這種小警情估計很難找到。我先去查一下吧,如果查不到,就只能去檔案科翻舊檔案了——也不一定會有。”

“你先去查吧。”何海峰說,“有結果了先打個電話。”

等待過程中,何海峰問起了我跟“王局”的關係。王局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據說還是下任局長的既定人選。我隨口支應了幾句,為了表現自己的人脈,又說了幾個我比較熟悉的領導。何海峰對我頗有敬意,不知怎的,我們突然聊到了顧成傑。

顧成傑是我父親生前的朋友,我當年遭受非法拘禁得以解救,也是全是託了他的相助。後來,我個人雖然和他沒什麼太近的關係,但因為父親,對他也多少有些關注。我知道,05年的時候,他從司法廳調至某地級市,據說在當地紀委身居要職,09年又回司法系統,2011年,已經是省司法廳的副廳長。得知我父親和顧成傑的關係,何海峰對我更加敬重,甚至有了一些諂意——他自然不知道我父親十幾年前就已離世。

在他的奉承下,我也不免多說了幾句,很快就提起了02年的事。不過我沒有說自己,而是說自己一個朋友遭到拘禁,正是顧成傑的暗中相助,才讓我朋友脫離困境。說完這些,何海峰突然一愣,仰起脖子思索許久,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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