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之中,他置身於一片荒澤之地。
四周黑暗,暴雨一刻不停地衝刷著大地。
在一片鐵馬冰河之中,他看著昔日拿著自己虎符轉身離去的友人再不回頭,一慣溫和的神色上帶了幾分猙獰。
他揮劍斬去,濮柏陽的身影被一劍劈開,如煙般消散無蹤。
他再回身,卻忽然看到遠處有一女子嫋嫋婷婷,緩步向他走來。
煙霧之中,那身形看不是很清晰。可一雙光彩奪目、若有星河般的眉目,他一眼便能分辨清楚。
蕭紹收起劍,疾步上前而去欲抓住她的袖擺,同時出聲問道:
“你要去何處?”
眼前美人卻只是笑意盈目,身形卻忽的向後退去,任憑他撈了個空。
她眉眼那般熟悉,可那話語中,卻又帶著些從未聽過的詭譎語氣:
“妾當是去妾當去之處啊。妾姓姜,這天下本也該姓我姓才對。”
忽然間電閃雷鳴而過,紫色電身正劈上眼前之人,周遭盡數化為焦土,只帶起無數塵埃。
蕭紹驀然睜開眼睛。
他心跳急劇,莫名的覺得有些難受。蕭紹撐起身體,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
他抬眸,看著大殿之中早已燃盡的紅燭。還有床頭邊仍然擺著的花生蓮子和玉如意。
他一手握拳,撐著額頭。看著天外已然暗沉的天色,盡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楊覺?楊覺?”
候在殿外的楊公公聽到陛下喊他,立馬推開殿門回答道:
“奴在。陛下,您可終於醒了!”
蕭紹蹙眉,他仍記得自己倒下前,妺嫵那般憐愛又欲言又止望向他的神色。
可他當時正欲開口詢問之時,去忽地覺得頭部發沉發昏,未曾來得及開口,便倒在了桌上。
他自知酒量一向不錯,就算是昨夜貪了些杯,也不至於醉成這樣。
此刻,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開口問道:“宓女呢?”
楊公公猶豫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不知該怎樣回稟,才不會惹得眼前的陛下發怒。
蕭紹看著他的神色,心中越發的沉了:
“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宓女究竟去哪裡了?”
而此時,正在被陛下百般追尋下落的新任王后,正坐在馬車間,讓成巖加緊趕向北境。
正趕著馬車的成巖神情頗為嚴肅,此刻他心中亂如麻團一般。既矛盾又茫然,不知自己此舉究竟是對是錯。
妺嫵坐於馬車,百無聊賴地掀開車簾,卻忽然聞到一股極其不一般的香氣。
“成巖,停車!”
成巖神色一凜,急忙開口問道:
“姜姑娘,可有何不妥?”
妺嫵緩緩伸出手,用那纖細玉白的手指指向一旁的小攤:
“給我買三份這個?”
成巖轉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街邊小販正做著烙子煎餅。
成巖:……
妺嫵見他久久沒有動作,出言催促道:
“快去啊?愣著做什麼?”
看著面前那動作麻利的小攤販在煎餅上打個雞蛋裹上烙子,成巖艱難地出聲:
“不是,姜姑娘。您不是說現在事態緊急,讓我們必務在陛下昏睡三日時就到達北境嗎?”
妺嫵點了點頭,十分自然地回答:
“是啊,但人是鐵飯是鋼。再緊急也得吃飯不是?”
一時之間,成巖竟想不出理由來反駁。只得無奈地停下馬車來買了幾個煎餅。
而後,妺嫵拿著手裡油紙包著的蔥花煎餅,咬下去滿車都是熱蔥花的香氣。瞬間便讓人有一種精神一振之感。
那脆酥烙子炸的極酥,熱氣騰騰的,又裹了些甜鹹辣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