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56節(2 / 2)

“母后息怒,妾身先帶著琛兒回去了。”

她分寸感把握的很好,像是極不願沾事與人結怨,亦或是成為引發爭執的導火索,在謝太后的默許下,池皊鳶自奶孃手中抱著孩子,朝著怒氣衝衝的謝頤芸匆匆行了一禮後,邁步離開了壽康宮。

池皊鳶抱著襁褓快步即將走出內殿之際,倏爾眸光迎面與孟清禾相撞,四目相對,孟清禾的眼底驟然湧起一陣寒意‘是你’。

襁褓中嬰孩的啼哭聲愈發大了起來,池皊鳶似是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眼前這個女人,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海內掀起了陣陣狂瀾,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步履不停的奪門而出。

此刻,孟清禾更加確信了綾華埋伏在傅珵身邊的暗子究竟是為何。什麼輔國將軍失散已久的幼妹,那套說辭頂多糊弄著謝太后不排斥她的‘農女’身份罷了。

倘若認真說來,池皊鳶的真實身份一經公開,可比區區一個山野村婦更惹能得太后不悅。

謝殊覺察到孟清禾微微有些異常,正欲開口詢問,內殿裡便傳來謝頤芸歇斯底里的哭鬧聲。她向來穩重知禮,這般失態恐是受了什麼大的刺激。

“來人,把她送出宮去靜思己過,端王的婚事何時輪到你做主了,你母親就是這般冥頑不靈,才害得兄長几度錯失良機,頤芸,難道你也到重蹈你母親的覆轍,站在姑母的對立面嗎?”

謝太后震怒地拍著桌案,厲聲責問著。她素來端莊沉穩,近來頻頻動怒,兄長的女兒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謝頤芸梨花帶雨的跪在地上,眼淚彷彿要流盡了一般,眼眶乾涸的厲害。她這些日子流下的眼淚已經夠多了,不是麼?

一旁的嬤嬤上前想要將她領走,可誰曾想謝嫣然起身,砸破了不遠處案臺上的杯盞,搶過地上碎落的瓷片衝著自己頸處就是一個猛的用力,鮮血汨順纖細的脖頸著汨流下,染紅了一大片衣襟。

“快——宣御醫,還愣著做什麼!”

謝太后似是沒料到自己這個侄女的性子剛烈至此,指尖抖了抖連忙自高座上快步走下來,扯了一塊雲緞去緊堵她的傷口。

孟清禾跟在謝殊身後疾步踏入內殿,出現在跟前的就是這樣一出慌亂的情景,謝太后手下的那道血口子很深,不出片刻那條雲緞已然侵染不下再多一絲的血水。

謝殊跨步上前扶正了她的身子,又手法十分嫻熟了封了她幾處大穴。此刻太后的鳳袍華服、謝殊的墨色鶴紋襴袍上,皆沾染了大片血跡,她本想借機敲打敲打這位心高氣傲的嫡小姐,誰曾想弄巧成拙,竟惹下這樣大罪過的禍患來。

作者有話說:

①老鼠在古代的別稱

第71章 、夭夭

李太醫合上藥箱, 從中取出一瓶金瘡藥放在案臺上,提筆頓默了片刻,這才蘸墨徐徐寫下一副溫補的藥方。

“謝小姐脖頸處的傷口頗深, 這幾日需臥床靜養,不宜開口發聲,修養一段時日自可痊癒。”

他垂首將藥方遞給了管事嬤嬤,復又跪在謝太后跟前, 幾度張口欲言又止。

謝元昭看出李太醫面上的猶豫踟躕, 抬手屏退眾人, 攥著帕子的手不自覺緊了兩分。

“她的皮外傷雖無礙, 可內裡氣血卻是虧損的厲害,似是……服用了某種烈性……情藥, 餘毒未清堆聚在肺腑, 故而肝氣滯鬱, 周身經脈阻塞致體虛虧空…”

李太醫一席話說的斷斷續續, 他一壁睨著太后愈發陰沉的臉色,一壁抑著內心的惶恐,萬千思緒湧上心頭,卻又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未出閣的相府嫡女患了婦人之症,此等敗壞女兒家清譽之事,要他如何說的出口。

謝元昭早已換下那件染上大片血汙的華服, 為了壓下此事更是當即令貼身伺候的嬤嬤就地焚燬。

金絲銀線繡描勾勒出的精緻凰鳥紋樣一點一點的被銅盆內的火舌吞沒, 餘燼漆黑, 混著殿內香爐中瀰漫出的麝香味, 吐露出一絲不輕不重的焦灼氣來。

“李太醫是個聰明人, 頤芸到底是哀家的親侄女, 哀家不希望內廷傳出些流言蜚語, 有損女兒家的清名。”

沉寂片刻,謝太后揉著眉心緩緩開口道,隔著珠簾遙望了一眼平躺在軟榻上的纖弱身影,她不由感到一陣心悸。

姚氏與兄長自幼悉心呵護,竭力摘出權力紛爭的女兒,偏生了逆骨,拼死要往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裡送,又是何苦呢!

“罷了,她既要這鳳位,那便給她吧!”兆京的千重闕春深露重,哪怕是到了三伏盛夏亦有徹骨的冰寒,凡此種種,皆源自御極那人心底的一念之動。

謝殊垂手候在外間副殿,眼見李太醫明顯鬆了口氣,挎了藥箱出來的同時,還不忘掏出汗巾拭去額頭上密密的冷汗。

“謝大人,你的眼疾…是我當初醫術不精…差點誤了大人的錦繡仕途。”

“李太醫,許久不見。”

男人抬眸不動聲色的輕掃過李太醫手上的藥方,昔日被孟清禾軟禁在西四所的那段光景,也是由這位李太醫日日前來問診,他非是院首,但有趣的是,那些個藏汙納垢的隱症都能尋到他的頭上。

謝殊當初自然不會天真到覺著光靠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聖手就能替自己治癒眼疾,孟清禾既存了要他眼盲的心思,又豈會輕易叫人解了去。

李太醫瞅著面前的男人氣宇軒昂、劍眉星目,一掃之前的病弱憔悴之態,心下喟然,學醫之人皆以聲名為先,而他李貿則不然,通讀醫典若是隻為博一個懸壺濟世的四字虛名,那與村口買狗皮膏藥的郎中又有何異?

“煩請大人不計前嫌伸出手,讓在下再診上一診。”

李貿姿態謙卑,得了謝殊應允後,更是動作飛快的自藥箱中拿出脈枕,就著自己手背墊下,另一手搭上那指節分明的掌心,下移至腕骨處的一隙,閉目緩緩號起脈來。

初持脈,來疾去遲,此為內虛外實。

“月有盈虧,花有開謝,大人連日來奔波損益,體內尚有微末餘毒未清,雖無大礙,可到需要留神著些,勿要太過操勞。”

謝殊將手攏回袖中,目光在李貿身上停留了片刻,所謂醫者,專注於造詣之人尚在少數,看淡世俗偏見、跨越恩仇一視同仁者,稱之為‘仁’。

“你與諜司有過往來?不,不僅僅是諜司,李太醫在內廷蹚過的渾水甚多,可稱得上是‘仁’醫了。”

李貿正欲離去的腳步一頓,單手扶額,心下暗歎了口氣,果然此般行事利弊明顯,他一把年紀在這深宮裡熬了二十來年,苦苦求索醫道之精妙,決計不能栽在這小子手裡。

“大人此話何意,”

謝殊抿唇不語,視線隔了一道珠簾,望向坐不遠處支頤小憩的孟清禾身上。

“你可認得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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