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7節(2 / 2)

小說:皎娘 作者:欣欣向榮

皎娘是睡踏實,卻有心急火燎睡不踏實的,梁驚鴻雖也早早便上了榻,可一想到明兒就能把人攬在懷裡,想怎麼親近便怎麼親近,心裡那把火燒的便愈發的旺,哪裡還睡得著,翻來覆去如烙餅一般,直到聽到街上頭陀報晨的梆子聲索性不睡了,一咕嚕起來往院子裡的空地上打拳。

出了一身汗,方消下了一些火氣,沐浴更衣過後,瞧了眼架子上的漏刻,時辰尚早,估計表姐這會兒剛起身,只得尋了本書坐在窗下消磨功夫,只是舉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見翻頁,倒是不時抬頭看看架子上漏刻。

潘明成進來的時候,便見手裡雖執著書,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架子上的漏刻,神色頗有些急躁難耐,一副恨不能上去砸了那漏刻的樣兒,哪有半分平日裡世家公子的從容氣度,不禁打趣道:“難為這時節驚鴻兄還能看進書去,當真令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見他,梁驚鴻放了手裡的書道:“這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潘復那邊可妥當?”

潘明成也不跟他客氣,坐了下來道:“驚鴻兄把那南邊倚泓軒的臺柱子南樓月都弄來了,還有什麼不妥當的,有南樓月陪席,昨兒可是溜溜兒喝了一夜酒,這會兒睡得跟頭死豬一般,便是用開水燙估摸都醒不了,你儘管放心,便是醒了也捨不得家去的。”說著嘆了口氣:“也不知玉先生當日怎麼想的,竟應允小師妹嫁了潘復。”

見自己一提起皎娘,梁驚鴻臉色有些沉,便知他心中不喜,也不好再說下去,打了個哈哈岔過話頭,說起北國那邊兒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室秘聞。

第21章 皇室秘聞

潘明成道:“驚鴻兄聽沒聽說北邊新封了左右賢王,這左賢王是嫡長子倒不新鮮,而那位右賢王的人選,倒有些稀奇,驚鴻兄可知是哪個?”

梁驚鴻卻挑了挑眉:“蕭璟瑀。”

潘明成愣了一愣繼而道:“驚鴻兄倒真是猜得準。”

梁驚鴻卻道:“看來真是他了。”

潘明成道:“前日裡跟幾位先生吃酒,席間說起北國逸聞,對於這右賢王的人選,先生們頗有興致,便都猜了一猜,幾位皇子都可能,唯有蕭璟瑀無人提及,怎的,驚鴻兄竟會猜到。”

梁驚鴻自然知道潘明成的意思,這蕭璟瑀是北國聖元帝的老來子,這位聖元帝身體康健頗為長壽,又好女色,後宮中美女如雲,故此皇子也生的多,有整整十六位皇子,這蕭璟瑀正是二十年前老皇上六十五上得的,是老來子,皇子中最小的老么,自落生便頗得老皇帝偏愛,按理說如此得寵的老來子,封個右賢王也在情理之中,可壞就壞在這蕭璟瑀的生母雖是一位大美人,卻並非北國人。

也就是說蕭璟瑀雖是北國皇子卻有一半異國血統,不能算真正的北國人,雖地位跟旁的皇子一樣尊貴,可在儲位之爭中這一半的異國血脈便是大忌,而北國的右賢王雖不比左賢王要緊,卻也是手握重權,若有異心,豈非動搖國本。

更何況蕭璟瑀又有個風流浪蕩之名,便南楚這邊都聽說了不少他那些風流故事,還被說書的編成了故事,在茶樓酒肆中廣為流傳,這樣的人當了右賢王,豈不荒唐,故此,只要對北國的形勢有些瞭解的,便不會猜他。

可梁驚鴻卻不認為那蕭璟瑀是個只知風流浪蕩的紈絝皇子,若果真如此,北國的老皇帝絕不會如此偏愛,那老皇帝可不是吃素的,一國之君,若是連這點兒識人之能都沒有,如何能統御文武百官。

更何況,自己雖未見過蕭璟瑀,卻知道他的詩,蕭璟瑀雖是北國皇子,卻頗有文采,常吟詩作對,有那獵奇的書商特意歸攏收集,印成詩集發售,因多有清麗纏綿,悱惻婉轉之句,極受閨閣女子們喜歡,即便南楚這邊也是頗有名聲,甚至還被歌妓編了曲子傳唱,故此,即便梁驚鴻沒讀過他的詩集卻聽過他詩句編的曲詞,初聽之時只覺委婉纏綿,可再聽便能聽出委婉悱惻中的筋骨,所謂詩以言志,從他做的詩便能看出這蕭璟瑀並非庸碌之輩。

而縱觀北國老皇帝的十六位皇子,不是莽夫就是混賬,只要那老皇帝沒老糊塗,封個右賢王有什麼可稀奇的,不過封個右賢王是國事,不算是什麼皇室秘聞吧,況這秘聞還傳到了南楚來。

想到此,便問了一句,潘明成笑道:“這北國封個右賢王的確不算皇室秘聞,可若這新封的右賢王拒婚,拒婚的女子還是北國太后一族的貴女,且為拒婚竟寧可自請削爵,驚鴻兄說這可算不算秘聞。”

梁驚鴻點頭道:“這蕭璟瑀倒是個人物。”

潘明成:“豈止是人物,還是個情種呢,聽說他之所欲拒婚是為了個歌姬,引得北國老皇帝大怒,雖未削爵,卻責令他在府中靜思己過,不得出府半步,古人云美人鄉英雄冢,真是誠不欺我。”

梁驚鴻目光一閃,剛自己還納悶,潘明成自來不是個愛嚼舌頭的,卻這麼一大早跑來跟自己聊什麼北國的皇室秘聞,這會兒方才明白,合著拐了這麼大彎子,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看起來,他還真把皎娘當成小師妹了,莫非他心裡也惦記過皎娘,想到此,臉色陰了陰,呵呵笑了兩聲:“過往倒不知明成兄亦是憐香惜玉之人。”說著掃了潘明成一眼,未再說一句,徑自去了。

雖未說話,臉上還帶著笑意,可臨走那掃過來的一眼,卻仿似寒刀冷刃,梁驚鴻只覺遍體生寒,抬手一抹,竟出了一頭冷汗,待汗落下來,想起梁驚鴻的脾氣,暗道麻煩了,忙追了出去。

梁驚鴻心中有些惱潘明成,當初自己問他皎孃的底細,他就吱吱嗚嗚推三阻四的,自己還真當他不清楚呢,如今看來竟是暗藏了小心思。

心中惱恨,便更添了急火,一把急火燒起來哪裡還有半分耐心,從宅子裡出來也不乘車坐轎,招呼人牽了自己的青白獅子驄過來,翻身上馬,一抖韁繩 ,那馬嘶鳴一聲,往城外疾馳而去。

待梁驚鴻追出來,只瞧見那馬蹄揚起的一陣滾滾煙塵,潘明成忽的嘆了口氣,自己這一趟卻是弄巧成拙了,早知道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事。

第22章 怎可能是自己家

再說皎娘,一夜好眠起來,精神頗佳,起身洗漱剛收拾停當,葉氏便來了,時辰尚早,也不著急,與皎娘一起用了早膳,方動身。

馬車裡寬敞舒適,春日和暖,風景正好,葉氏便命捲了窗簾上去,又吩咐車伕行的慢些,反正不著急,兩人一路上說話兒賞景兒很是自在。

皎娘自小身子弱,極少出門,嫁給潘復之後,雖難免應酬,偶爾出去走動,卻也不過年節兒時才應承應承,說起來也就是燈節兒時候,被潘復說動,去了一趟明樓觀燈,卻還著了寒涼,病了這許多日子。

跟相公去明樓觀燈的時候,卻還在正月裡,雖穿的暖和,那吹在身上的風也是寒浸浸的,不想這一晃便已是春和日暖,就連拂面而來的風都暖融融的,帶著淡淡的青草香,令人心情大好。

從車窗望過去,兩側的楊樹外皆是一片青瀝瀝的嫩草,遠處田間有一家人正忙著春耕,丈夫牽著牛在前面,妻子在後面扶著犁,七八歲的小子用衣襟兜了一兜種粒,跟在爹孃後面一點點灑進地裡用腳埋起來,年紀雖小,動作卻利落的緊,可見是做慣了的活計,地頭上還有個五六歲的小丫頭,坐在小板凳上,梳著兩個小抓揪,眼睛直勾勾盯著地裡的爹孃哥哥,大約受了什麼委屈,扁著嘴一張小臉紅紅的,等著那三口子犁完了一溜回來,小哥哥把地壟間剛摘的野花別在小丫頭的抓鬮上,小丫頭這才笑了起來。

瞧見這兄妹倆,皎娘不禁想起了冬郎,冬郎小時候也很粘自己,只要從學裡家來第一件事便是來尋自己,若趕上時氣不佳,自己病的起不來,冬郎便會守在炕邊兒,或看書或寫大字,外頭鄰里間邊邊大的孩子叫他出去玩,也不理會,因此還得了小書呆的綽號,便是現在那些孩子有時也會叫一聲小書呆。

自己身子好,有精神的時候,便在院子裡做針線,聽著冬郎背書,從三字經背到千字文,朗朗書聲仿似不過前兒的事兒,不想一轉眼都去京裡進學了。

想到此,皎娘不免有些出神,竟連葉氏喚她都未聽見,白等葉氏輕推了她一把,方才回神:“可是到了?”

葉氏搖頭:“剛出城,還得走一會兒呢,我是瞧妹妹盯著外頭半天都不說話,怕你睡著了這才喚了你一聲。”

皎娘:“葉姐姐說笑了,這才剛起來多大會兒,怎會又睡,我是瞧著外頭的好景緻,有些捨不得移開眼了。”

葉氏噗嗤一聲笑了:“妹妹可真是,這算什麼好景緻,不過就是尋常田間野地罷了,這就移不開眼了,等到了別院,該如何,難道連覺都不睡了。”

皎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常出來走動,想來不覺得新鮮,我出來的少,見識也少,瞧什麼都覺著好,讓葉姐姐笑話了。”

葉氏拉了她的手:“你我的情份,怎會笑話你,不過就是有些心疼你身子弱,不能出來走動,好在如今康健了不少,臉色也比剛見你那會兒紅潤了,想來平日裡吃的那個藥膳極有效用,莫要間斷才是,吃上個一兩年,估摸著就全好了,不知是哪個大夫竟有這般本事?”

葉氏一問,皎娘倒有些犯難,若是別的郎中也沒什麼,直接說與葉氏便是,偏偏梁驚鴻並非郎中,即便他給自己看診開了藥膳的方子,還頗熱心的讓府中媽媽給自己熬煮藥膳,可皎娘就是有些怕那人,若是梁驚鴻天生惡相也還罷了,偏偏生的極體面且總是帶著笑,看上去誠懇親切,相公常說他沒架子,出身雖好卻不似那些富貴子弟一般目下無塵,但無論相公怎麼誇他,皎娘總是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也匆匆見個禮便走,若不是相公跟他親近來往,還有藥膳的事,皎娘真巴不得兩人永遠不碰面才好。

自己都是能避則避的,又怎好引薦給葉氏,平白添了許多牽扯,想到此,便含糊道:“不是尋常的郎中,是我家相公一個朋友,幫忙看了看,開了個藥膳的方子。”

葉氏豈會不知這郎中是何人,說這些不過是為了探探她的心思,故此剛問的時候便暗暗度量著皎娘神色,見她欲言又止頗有難色,說話亦遮三擋四含糊其辭,可見並不待見,也難怪那魔星著急呢,瞧這樣兒,別說有意了,根本是連提都不想提的,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的才好呢,這要是想把人弄到手,不使點兒手段,絕無可能。

葉氏本為試探自然不會刨根問底的為難她,也就順著岔過話頭,知道皎娘惦記她兄弟冬郎,便把京裡的一些逸聞趣事,撿著不打緊的,說了一些,果然皎娘聽的極為認真,時不時還會問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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