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太子之位(1 / 2)

小說:督撫天下 作者:米洛店長

不覺秋去春來,已是乾隆五十七年春天,半年的時間裡,阮承信眼看兒子在京城一路順利,也就滿意的回了揚州,輔佐江昉去了。而上一個冬天,江彩小心飲食,也平安的度過了之前最擔心的幾個月。進入新的一年,阮元主持的儀禮石經校勘,即將進入尾聲,所以他平日也更加忙碌,在家的時間並不多。

這日原本是難得的休沐日,但阮元不僅需要校對自己的《儀禮》經文,彭元瑞知他學識淵博,也將《爾雅》經文交予他參校,故而阮元又忙了半日,直至午時方才歸家,楊吉早迎上前來,道“伯元回來了?今天錢相公來了,看你不在,荃兒又在前面,和荃兒一起捉螞蟻去了。哈哈,沒想到錢相公平日那般嚴肅,竟也有這般樂趣。”

阮元聽了也笑道“沒想到啊,裴山平時還總說我愛開玩笑,今日見到他捉螞蟻,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說著來到後院,只見錢楷正在一棵樹下,似乎是在引誘螞蟻上鉤,阮荃在一邊看著,螞蟻竟也似素來識得錢楷一般,都往他身邊聚集,阮元看了,也想問個究竟。

錢楷見了阮元,也笑道“伯元,你說說你,今日本是官員休沐之日,一年裡也就這樣幾天,你還去看你那石經?我看啊,再這樣下去,你家閨女或許就只認我這個錢世伯,不認你這個親爹爹啦!”

阮元也不甘示弱,道“裴山,你說我要是把你今日逗螞蟻的事告訴西庚、東甫他們,以後你說,你還想怎麼在我們面前裝正經人?”東甫是那彥成近來所取之號,此時文人大半都有自己的號,平日便以號為稱,連字用得都少了,那彥成素來與漢人中的文人親近,也從俗取了“東甫”為號,之後“繹堂”這個字反而不多用了。

錢楷道“我這是因人而異,和你家姑娘玩,我自然要讓她心服口服才是。你說你平日這許多事,照顧過她多少?荃兒,你自己說,錢世伯和你爹爹,哪個更聰明?”

阮荃也笑道“爹爹,錢伯伯很厲害呢,你看,這裡好多螞蟻,都被錢伯伯弄了過來,要不是錢伯伯,我都不知道這裡有這麼多螞蟻呢。”

阮元一奇,向錢楷所處之地看去,只覺錢楷身邊,竟有一層淡淡的蜜香,螞蟻嗜蜜,故而向他這裡集中,也不難解。只是這蜂蜜卻從何而來?錢楷見他頗有疑惑,笑道“伯元,做了三品官,這日子是不一樣了啊,你看,這平日都有蜂蜜吃了,我這六品做來幾年,還沒多少積蓄呢。”

阮元仔細想想,才想起蜂蜜從何而來,道“這原是上個月蔣太常送的,我也沒留意,不想被你拿來,竟然只是逗螞蟻?你說蔣太常那邊,我怎麼還他一份禮啊?”

錢楷知道他不過是開個玩笑,也沒直接回答,道“伯元,你說蔣太常,我想來也是羨慕啊。你說我們六部的郎中,也不過是五品,雖然加四品銜的多了,可距離太常寺卿,也還低了兩級。你呢,和蔣太常完全是同級的禮尚往來啊,你說說,我們一起登科入仕,這才三年,就差了這麼多啊?”

阮元道“其實還是裴山兄更受重用,裴山兄已是軍機章京,多少朝中軍務,我等連邸報都不得見,裴山兄卻已一清二楚。想來皇上更想用的人才,是裴山兄才對。至於小弟,雖然有個詹事的頭銜,平日也沒多少事啊?”

錢楷笑道“沒多少事?我可都聽說了,這石經校勘,東甫勘定《詩經》,彭中堂校對《爾雅》,都要和你一同參校呢,那石經一共才十二部,多少人分而校之,你一人獨攬四分之一,還算少?而且我聽說,但凡下臣高升的,阿中堂和王中堂都會說,只怕他們位高權重,反而攬權誤事。可說到你呢,每次都是‘阮詹事官位雖高,職務卻也不少,正是人盡其用。’我也是沒想到,阿中堂王中堂那樣公正之人,為了你,居然學會了因人而異。若是我也能得你這般優待,這一生也值了啊。”

阮元聽著這話,一時也有些語塞,他知道自己年少驟進,必然有人不服,故而南書房、石經校勘這些事,做得比旁人加倍用心。可阿桂、王傑竟如此照拂於他,心中想來,只有更多的感激,也不知以後應當如何回報,方能答謝兩人栽培之恩。楊吉看阮元不語,也上前打圓場道“錢相公,你就別為難伯元了,其實伯元的心思,我清楚,他也總是覺得這一升官,和你們距離越來越大了,怕以後生分。在他心裡,你們比這什麼三品四品的,可重要多了。”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來找荃兒玩的啊?”錢楷笑道“其實伯元也無需煩惱,我們啊,對你是有些羨慕,但你什麼心性,大家也都清楚,若是因為你高升了,我們就不再與你相交,那豈不是我們自命清高?反是讓人看不起了。可按我的想法,你校勘石經,確實比我們做章京自在得多。軍機處什麼樣子,你們或許不知道,能說的上話的,就只有六個大軍機。我們章京能幹什麼?無非就是收、謄錄檔案了,全是筆桿子工夫,而且若是有軍務內情,還說不得,都是機密。也就是這兩天事情少了一些,我才有空來看你們。”

阮元也問道“裴山兄,軍機細務,我自不該過問,只是近日這廓爾喀戰事,是有些難辦嗎?皇上近日都很少到南書房了。”

阮元所謂“廓爾喀戰事”,指的是這時清朝與西南廓爾喀(今尼泊爾)的戰爭。之前幾年,廓爾喀就曾攻入清朝邊境,但當時駐藏大臣巴忠私自與廓爾喀通好,送了不少財貨過去,讓廓爾喀撤軍,巴忠謊報戰績,稱清軍已全勝,故而乾隆也將“第一次廓爾喀戰爭”視為其一大戰功。不想幾年之後,廓爾喀捲土重來,眼看西藏邊軍難以抵擋,上一年年末,乾隆再次讓福康安和海蘭察兩員大將一同出征,直入廓爾喀腹地,是為第二次廓爾喀戰爭。但戰場畢竟距離京城數萬裡,阮元不參與軍務,故而瞭解也不多。

錢楷道“前線戰事,原本是有些難辦的,但既然勇公和嘉勇侯出馬,那自然也不需擔憂了。軍機要事,我只能言盡於此,只是眼下朝廷裡,另有一樁大事,平日討論的人,可要比戰事多上許多。”勇公就是海蘭察,他戰功卓著,故而爵位在福康安之上。

阮元道“裴山兄所言,該不是成親王和嘉親王的事吧?”

錢楷笑道“你們看看,這事連伯元都聽說了,看起來是人盡皆知了。不錯,今年已是乾隆五十七年,距離新君即位,也只有三年了,可太子是誰,卻還沒定下來。不過皇上子嗣,眼下有可能即位的,也只有他二人,故而朝廷之中,最近暗中商議此事的,也一天比一天多了。”

楊吉問道“那錢相公覺得,他們兩個誰有可能成為新皇上呢?”

錢楷道“這些事,我們做大臣的,其實是不該隨便參與的。而且即使皇上那裡,現在也沒有半點口風。可即便如此,大臣們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偏向。從我這裡看來,成親王風評更好。去年勇公和嘉勇侯出征那天,成親王獻賦一篇,文辭華茂。嘉親王呢,卻是祝酒一杯。所以不少人都覺得,成親王更有文才,更何況,成親王的福晉還是嘉勇侯的姐姐,皇上的內侄女。而嘉親王到底學問、才幹如何,就不敢多言了。當然了,誰做新皇上,最後還是皇上一言而決,我們也不過茶餘飯後,偶爾談及一番,藉以為樂罷了。”

這時江彩聽聞阮元已經回來,也跟著到了後院,聽錢楷和阮元聊天,也過來打趣道“錢世兄,你看看你和伯元,關係真好,他平日忙了許久,回來第一個說話的就是你。我看你們這般交情,都有些嫉妒了呢。”

錢楷聽了,也不禁笑道“這個夫人就放心吧,難道我還能把你家伯元拐走不成?對了,伯元、夫人,下個月我就要成婚了,到時候我家的喜酒,你們可不能不來喝一杯。”錢楷家中並不寬裕,少年時就在京城抄書為生,故而結婚晚了一些,這時才考慮婚事。

阮元道“這個裴山兄放心,你的婚事,我們哪有不去的道理。不過話說回來,裴山兄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考慮孩子的事了吧?”

江彩聽了,也不禁笑道“錢世兄,伯元前天還和我說呢,說你家風敦厚,想和你結一門親事。若是你再不娶親,過得幾年荃兒大了,我們可就要把她許給別人了。”

錢楷聽了,自然也頗為觸動,阮元已經高升,原本可以攀附更高位置的權貴,可阮元考慮兒女親事,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自己。這番同學之情,日後可不能忘了。但即便如此,還是從容笑道“江淑人,你這想的也太多了,看起來我不僅需要立刻成親,還得生個兒子出來呢。你們說這不是為難我嗎?”因阮元官升詹事,江彩也跟著升了命婦之位,現已是三品淑人。

錢楷又看了看阮荃,也笑道“荃兒放心,若是你真嫁到我們家,我肯定把你當做親生孩子,絕對比你現在這個爹更好!要不你自己說說,來我們家做媳婦,你可滿意?”

阮荃看著錢楷,似乎眼中還是一片迷茫,這一年她畢竟只有六歲,婚姻嫁娶之事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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