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瓜分北魏(2 / 2)

534年,這是後三國時代的開端之年。

“丞相,遷都一事刻不容緩了。”祖瑩不失時機地站了出來。祖瑩因之前跟著李崇北伐的時候,由於貪汙軍用物資被罷免,到現在已經十幾年沒露臉了,這些年一直在官場起起伏伏,就因為貪財的毛病改不了,現在,他找到了機會。

“嗯嗯,祖大人說的是,我正有此意,你有何良策?”高歡問。

“洛陽飽經戰火,破敗不堪,已經沒有了王氣;洛陽乃中原四戰之地,西近關中,南貼南梁,易受他國攻擊。老臣以為,鄴城險固,漕運便利,曹魏因之成帝業,這正是王氣所在。”祖瑩早就調查好一切,把高歡想說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高歡當然想定都鄴城了,他一向以魏武帝曹操自比,而且鄴城也是他的老革命根據地,遠離關隴且在黃河以北,國防安全沒問題,更重要的是鄴城一帶脫離了北魏宗室舊勢力的控制,完全是一片新天地,而這張白紙如何經營,是高歡說了算。

“還是你懂我呀,祖大人。”

高歡下令遷都鄴城,元善見一個屁都不敢放,他年紀雖小,但已經從父親元亶的遭遇中看清楚了生命的真相:他已經成了漢獻帝,而高歡現在是曹操。高隆之早就被任命為拆遷隊隊長兼住建局局長,把洛陽的宮殿拆了運到鄴城重建。

三天之內,高歡驅使洛陽周邊4o萬戶百姓遷到鄴城,慘不忍睹,但高歡下定了心要重新開始,誰也攔不住,因為他要絕對的控制權。

為了防止元善見成為第二個元修,高歡煞費苦心,除了遷都,還安排政治聯姻。高歡讓13歲高澄娶了元善見1o歲的妹妹元仲華,別看高澄才13歲,這位小兄弟性早熟,而且各方面都很優秀,後面會給我們帶來驚喜。

接下來就是人事任免。高歡讓洛陽的“四貴”司馬子如、孫騰、高嶽、高隆之繼續在鄴城負責軍政民大事,這次的“四貴”是名副其實的,因為元善見人如其名,特別善於看見,很配合高歡。

那4o萬戶的百姓可不是機器人,他們得吃飯。高歡這次也是下了血本,把幾十萬石軍糧拿來救濟這些遠離故土的人。

經過一系列的操作,高歡這才回到老巢晉陽,放心大膽地開啟了遙控朝政的模式。可惜,高歡畢竟不如曹操,在手段、眼光、實力上都不如曹操,曹操哪會給漢獻帝和自己叫板的機會?曹操哪會失去挾天子令諸侯的局面?曹操哪會坐視關中出現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政權?

東西魏的分裂,一方面是高歡實力不濟,另一方面確實也是他大意了,沒有在賀拔嶽死的時候趁虛而入。

5.元修慘死

果然,高歡一走,宇文泰馬上就帶著於謹等人收復了潼關、華州等地,俘虜了東魏軍七千餘人。宇文泰這算是徹底保住了元修的小命,迫於群臣的壓力,元修給宇文泰加封為丞相,還主持了馮翊公主和宇文泰的結婚儀式。

是的,封丞相,政治聯姻,走了一個高歡,又來了一個宇文泰。裴俠的話一點不假,就連裴俠都被宇文泰拉過去當馬仔了;最讓元修氣憤的是,連他的兄弟元寶炬,那個曾經痛打高隆之、孫騰,那個為他保住皇帝尊嚴的兄弟也倒向了宇文泰。

元修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叫一個慘,比在洛陽的時候還慘。

在洛陽,元修畢竟不用看高歡臉色;現在,宇文泰就住在長安辦公,就在元修眼皮底下!元修吃喝拉撒,宇文泰都要過問,這就叫芒刺在背。

一個傀儡能做什麼呢?一個受了欺負的男人怎麼釋放苦悶呢?只能找女人。是的,尤其是元明月。元修天天做的事就是在後花園和明月妹妹飲酒、賦詩、賞花、品月。

在一個冬夜的宴會上,元明月朗誦詩人鮑照的“朱門九重門九閨,願逐明月入君懷”,那眼淚就像是玫瑰花上快滴落的水珠,晶瑩剔透、芳香四溢。

“現在丞相如此兇悍,”元明月又哭了。如果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叫什麼男人,更何況一國之君。元修想到這裡,頓時義憤填膺,放下大話:“放心,妹妹,哥哥不是漢獻帝,宇文泰想控制我,沒那麼容易。”

宮女太監無不感動。隨後,其中一個轉頭去告訴宇文泰了。“天天沉迷於聲色之中,何堪大用?”宇文泰面露殺氣。他可不是高歡,沒高歡那麼心軟,對於不聽話的皇帝,他就一個字“殺”,他透過這幾個月的接觸,知道元修不是一個合格的傀儡,老是和自己對著幹。

領導有需求,下屬就有動作。李穆站得筆直,對宇文泰說道:“丞相不必憂慮,末將願意進入宮中,將那個蕩婦殺掉。”宇文泰轉怒為喜:“嘿嘿,顯慶呀,我知道你的心意,殺雞焉用牛刀?你是屬於戰場的。”李穆字顯慶,是李氏三兄弟中的老三。

其實,宇文泰看中了元寶炬。借刀殺人,殺人誅心,這才是宇文泰最愛做的事情,這個亂世要做老大,就得手狠心黑!元寶炬你不是想上位麼?好,你給我交投名狀,你去把你親妹妹給我騙出來,我算你頭功。

很快,元寶炬把親妹妹騙出了宮,交到了宇文泰手上。元明月一看到宇文泰那張黑臉,嚇得兩腿直哆嗦,癱倒在地:“丞相饒命,丞相饒命······”

還沒等元明月說完,宇文泰拔出身邊賀蘭祥的佩刀,直接將她砍成兩半,完事後瞪著她的屍體輕蔑地說:“呸,叫你蠱惑天子。”賀蘭祥也出身鮮卑貴族,是宇文泰的外甥,從小和尉遲綱兄弟一起住在宇文泰家裡,現在已經是宇文泰的貼身侍衛。

元修還在宮裡等著元明月妹妹回來呢!“哎,也不知道這寶炬把明月叫出去幹嘛,怎麼半天都沒有一個訊息。”就在這時,小宦官進來哭喪著臉,說他的妹子被宇文泰砍了。

“什麼!好大膽的宇文泰!”元修彷彿被雷劈了一樣,他徹底暴走了。到處找弓箭,說是要上朝的時候射死宇文泰,宦官們紛紛過來捂住他的嘴,哭著說:“陛下,到處都是丞相的耳目,您要慎言慎行呀!”

“啪”,元修又把案几給掀翻在地:“丞相,丞相,狗屁丞相,沒有朕的認可,他敢自封丞相麼?”宦官們嚇得不敢說話。“朝中一切大小事都是他說了算,朕的心腹一個個都去投奔了他,朕什麼都沒有了,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要給朕奪走!朕這個傀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元修感受到了絕望,不覺流下淚來。

果然,很快就輪到元修了。元修的所作所為傳到宇文泰耳朵裡,宇文泰冷笑著說:“不錯,還不算糊塗,知道自己的傀儡,也知道自己不該活。”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宇文泰叫蔡佑給元修送去一瓶酒,說是丞相的一點心意。

懂的都懂,自然是毒酒。元修看到酒彷彿看到了來生,他開心的笑了:“也該去見列祖列宗了,朕做過一切努力,不是亡國之君!”元修端著瓶子喝得一滴不剩,七竅流血而死,時年25歲。諡號為孝武。

孝武帝元修是北魏作為大一統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他的膽氣、謀略都不遜色於列祖列宗,可惜“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面對高歡和宇文泰兩隻餓虎,元修回天乏術,但他依然鋒芒畢露,要和權臣對抗到底。

僅憑這一點,我就敬他是一條漢子。

鐵打的皇位,流水的皇帝。535年正月初一,元寶炬如願以償地登基稱帝,明明是傀儡之位,人總是抵擋不住最高權力的誘惑,萬一自己有機會利用天子的威信扳倒宇文泰呢?當傀儡也要有夢想,不然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為了討個好彩頭,元寶炬專門叫李遠來扶他坐上龍椅,因為李遠的字是“萬歲”。元寶炬冊封了他深愛已久的女朋友已弗氏為皇后,兒子元欽為太子。

那元修的鐵粉斛斯椿、長孫稚、王思政、獨孤信、楊檦等人呢?毫無例外,這些都是人精,早就投靠宇文泰了,誰還會去管落魄皇帝元修?

斛斯椿不必說,他應該學過心理學、職場學、人際關係學,察言觀色、溜鬚拍馬、曲意逢迎這些技巧已經深入骨髓,很難讓宇文泰不喜歡他。宇文泰喜歡與否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站隊自己這一邊。斛斯椿還算幸運,當年就自然死亡了。

不愧是椿哥,在皇帝和權臣之間遊刃有餘,全靠智謀和一張嘴,讓自己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活得精彩,死得恰當。斛斯椿死後不久,長孫稚這個北魏老臣也安然去世了。

王思政是個狠人。他聽說元修被毒死,害怕自己被宇文泰看成是元修的同黨而問罪,都不需要宇文泰找他,他自己上門表忠心了。

在慶祝擁立新皇帝的宴會上,於謹跑過來給宇文泰敬酒,深情地說:“微臣自跟從廣陽王(元淵)平定破六韓拔陵之後,六七年間再也沒有受過重用,後面有幸在夏州輔佐丞相,才得以施展報復,丞相,來,敬您一杯!”

“哪裡的話,思敬呀,沒有你的建議,我哪兒能佔據關中和高歡分庭抗禮呀。你就是我的孔明,以後還得全仰仗你。”宇文泰特別高興。他能在群雄中脫穎而出,在高歡控制的大魏帝國中硬生生扯下一塊肉來,除了團隊的支援,更重要的就是雷厲風行的領袖魅力。

眾人喝得酩酊大醉,侯莫陳崇提議玩擲骰子的賭博遊戲,大家都贊同。

宇文泰也喝高了,他解下自己的金腰帶,放在案几上:“誰能擲盧,我就把金腰帶賞給他。”骰子總共有五個,上黑下白,全黑就叫盧。獨孤信、李虎、於謹等人都試過了,都沒那個運氣。

輪到王思政了,他慢慢地拔下佩刀橫在膝蓋上,抓起骰子,面容嚴肅地誓:“王思政遠離故土,小人物一個,承蒙丞相給我國士的待遇,願意盡心盡力為國效命,以報答丞相。如果我是真心的,那就擲盧;如果擲不出盧,那就說明我有二心,我便自殺以謝丞相。“眾人聽到目瞪口呆。

好傢伙,對於王思政這次行為藝術,宇文泰毫無防備,他趕忙去拉住王思政,表示要制止,其實內心高興得一匹,有下屬如此向自己表忠心,他能不開心麼?萬一運氣差,真自殺了咋辦?

“思政呀,不至於,你的忠心·······”王思政的字就是思政。

宇文泰話還沒說完,王思政已經成功擲盧,也就是五個骰子都是黑色。宇文泰帶頭鼓掌,王思政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金腰帶,從此,王思政進入了宇文泰的核心圈子。

收攏了關隴集團的人心,掌控了皇帝,宇文泰隨即把眼光投向了東邊的高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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