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鍾會走到嵇康住所外,嵇康當時名氣很大,鍾會雖是名門之後,但當時還沒有名氣,這使鍾會認為嵇康不會見自己,而他對自己的作品也不信心,情急之下,鍾會站在嵇康家門外的一處牆邊,隔牆遙擲書籍,然後離開。
至於這本《四本論》嵇康有沒有拿到,拿到後有沒有閱讀,閱讀後有沒有讀後感,那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這次拜訪,對於鍾會而言自然是不成功也不愉快。面對名流嵇康,鍾會能意識到自己處於‘弱勢’,從而顯得有些‘卑微’。
話又說回來。
司馬昭和嵇康之間怎麼了,為何嵇康就成了司馬昭的新難題。
嵇康娶了曹家的女子,便是皇親。正是因為他的身份,使他對於國家現狀感到不滿,也就是不滿司馬氏。當曹氏逐漸江河日下,司馬氏長期壟斷朝綱,他無法忍受現狀,便辭去中散大夫之職,不再為官。
嵇康的這一行為被司馬昭看在眼裡,司馬昭想廣納人才,偏偏又看上嵇康,於是禮聘他為幕府屬官,嵇康拒絕徵辟,且自己跑到河東郡躲避起來,以此態度堅決不與司馬昭‘合作’。
嵇康的這個行為,令司馬昭很為難。
比起直接的軍事較量,或許政治較量更為複雜。
所以當滅掉諸葛誕之後,司馬昭決定對嵇康有所行動。
一日,司馬昭叫來‘再世張良’,此時已升任司隸校尉的鐘會,商議此事。
得知司馬昭的態度,鍾會決定親自去河東郡,請嵇康返回洛陽,出來做官。
而此次去見嵇康,鍾會是奉朝廷之命,以司隸校尉的身份,身著官服,坐著將軍車輦,帶著養子鍾邕等數十名隨從,帶上禮品前去。所以這次前去比之幾年之前,氣場好了不止十倍百倍。
在去往河東郡的路上,只見鍾會開啟車窗,看著窗外,道“鍾邕!”
見父親直呼自己大名,在外面騎馬的鐘邕迅靠近,道“父親!”
鍾會道“說了多少次了,出來執行公務要叫我鍾司隸或鍾將軍。”
鍾邕道“遵命,鍾司隸。”
鍾會道“還有多久到河東嵇康家。”
鍾邕看著遠處,回頭道“回鍾司隸話,約有十里路程。”
鍾會道“一會兒到了,通知所有人皆不可進嵇康家門,你與我二人進入即可。”
鍾邕道“遵命!”
今日嵇康家。
嵇康之前已經收到鍾會要到來的訊息,然而他今日依然嚮往常一樣,在門口的鍛鐵工坊,進行著‘鍛鐵’作業。
不久,鍾會到來。
鍾會下車,見嵇康正在家門,於是他命所有人都停留在百步之外,也讓鍾邕與自己保持十步之距離,幾乎一個人走向嵇康。
而嵇康,或許他已經感受到他來了,然而他依舊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守著爐火,手起錘落,繼續鍛鐵。
當鍾會終於停下腳步時,他離嵇康不過一步之遙。
而嵇康這位大學者,大儒者,繼續以一種不聞人間事的模樣,以鐵匠的身份來‘歡迎’自己的客人。
他這行為著實讓鍾會有些意外。
鍾會難以理解,心中感到失落。
又過了一會兒,鍾會情緒稍微緩和一些,似乎悟出了一個道理。
鍾會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這時,沉默良久的嵇康終於話,道“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
鍾背身回答道“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兩人這番對話是什麼意思?
嵇康的意思是你是接到命令而來,現在如何回去覆命。我的情況就如你所見,如何也不可能隨你而去。
鍾會的意思是你的情況我已經所見所聞,我現在回去會如實向上級覆命。
二人簡短兩句對話,足以表面二人之態度。
這是智者的較量,這是高手的過招,簡短兩句,已經足夠。
於是鍾會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
鍾會的第二次拜訪,即告結束。
比之第一次,或許失落更多。
回到洛陽,鍾會對司馬昭道“嵇康,臥龍也,不可起。公無憂天下,顧以康為慮耳。”
通俗意思為嵇康,是條盤踞著的龍,不能讓他騰起。但你不用擔心天下不在你的掌控中,只有嵇康必須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