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小說:所有人都想害我 作者:時久

是虞重銳說動公主出面,阻止陛下立我為妃的嗎?

我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如果是祖父逼我嫁給邵東亭,或者信王,我不願意嫁,以他的權勢和能力,幫我解決這個麻煩並不難,順便還能打壓一下祖父的勢力;但是陛下,誰能和當今天子對著幹?沒有必要,而且很危險。

我沒有那麼重要。

陛下信任一個人很不容易,我不想連累他,也不想再欠他。

我坐在暗處的竹簾之後,看著諸位元老魚貫而入。這些人大多是先帝朝的舊臣,年紀最大的已逾古稀,年輕的也比陛下長上十幾二十歲,鬚髮都花白了。

私心妄念,自然也是有的。有的人認為當年自己平永王之亂立了大功,戰後卻被削了兵權,只剩個勳爵空殼,鳥盡弓藏鬱鬱不平;

有的人覺得陛下變了,不是當年那個勵精圖治、力挽狂瀾的英雄少年天子了,越來越讓人失望,如今連私德都有了瑕疵;

有的人不忿陛下重用提拔後起之秀,比如那個手下盡是狐朋狗黨的虞剡,令老臣心寒;

還有人慨嘆自己已經老了,爭權奪勢都鬥不動了,誰得勢就巴結誰,圖個安享晚年富貴罷了;

最過分的一個是後悔當年永王來招降,許以厚祿高位,自己死心眼沒有答應,若當時反水,局勢就會逆轉,如今的天下就是永王的,自己也不至於落得晚景淒涼,一步踏錯悔恨終身;

還有一個懷念先帝和奉天皇帝,認為陛下到底不如奉天皇帝有帝王之才,當年在他靈前發的誓,說替他守江山將來要傳位給信王,現在還記得嗎?

我希望他想想就算了,最好不要說出來。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朝的人,這麼多年下來,陛下早已把他們都清理過了。這些人都沒有實權,只剩個虛銜聲望、名聲好聽而已,就這樣陛下還要懷疑他們暗中勾結,勾結了又能怎麼樣呢?就算他們心中有怨氣有不滿,那怨氣不滿是怎麼來的,陛下自己不清楚嗎?

如果陛下當真利用我查出永王那樣的逆賊,防患未然,安定天下,我興許也就認了。但是陛下想防範的,顯然不僅僅是潛在的永王而已。

我坐在簾子後面暗暗窺伺他們,像一隻躲在暗處監視看守羊群的獵犬,哪隻羊要是膽敢越欄逃跑,我便報告給我的主人,將這只不乖順的羊殺了送上烤架。

或許在陛下眼裡,我們都只是羊和犬罷了。

宴中有人似乎注意到了黑暗中的這道簾子,眯起眼朝我的方向看了幾眼,我不由心虛地低垂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人心固然齷齪骯髒、陰暗自私,但我現在做的事,比別人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更卑劣。

散席後陛下將我召到跟前,問:“可有看出是誰在背後推動?”

我回答:“臣女只能看到別人心裡的惡念,諸公是因為愛護陛下的名聲才勸誡,臣女看不出來。”

陛下追問:“一點都看不到嗎?”

我想了想,說:“平原侯對陛下有怨。”

“何怨?”

“他怨陛下寵信佞臣、提拔虞剡做宰相,把祖宗法度都丟掉了。田稅改制後,平原侯家的永業田減收過半,他夫人本就吝嗇摳門,逼他喝了好幾天稀粥。平原侯忍無可忍,照此下去,他要麼休妻,要麼聯合受損的勳貴一起彈劾虞剡。”

陛下頓了一頓:“還有嗎?”

“還有,陛下以後莫讓安國公和高少師同席,他們倆年輕時就結怨,互相看不順眼,全程都在心裡對罵互毆,不堪入目,我都看不清其他人。”

陛下問:“就沒有和這回聯名有關的?他們能毫無私心?”

“有。黃大學士一生未納姬妾,清名在外,其實是因為畏妻如虎,有心無膽。他眼紅陛下年近不惑娶豆蔻少女,因而隨諸公一道進諫,此為表裡不一、沽名釣譽之輩也。對了,他還垂涎旁邊那名美貌宮婢來著,真叫人噁心。”

陛下襬手道:“罷了罷了,以後這種無關緊要之事,你不用全都報與朕聽。”

他心中忖道:「一群行將就木的老匹夫,果然不能成事,定是被人利用了。不讓朕封賀氏女為妃,是與賀鈞為敵,還是與朕為敵?難道還有其他人對賀家女兒心存覬覦?」

我就知道,陛下沒有那麼好糊弄,他一定會起疑心的。假如現在哪個人還跟我有情弊糾葛,即使他只是喜歡我,陛下也會武斷地認定他別有所圖。

何況……他並不喜歡我。

陛下看著我說:“朕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永嘉不納你入後宮。縣主,終究還是要嫁人的。”

公主說得沒錯,陛下納妃的心思果然還沒斷。我只有徹底成為他的禁臠附庸,牢牢地鎖在他身邊,他才會放心安枕。

我跪下對他說:“陛下加我封號,命我執子女孝儀為姑姑守孝,我便相當於是她的女兒了,實在無法再侍奉陛下,不但悖倫棄德,我自己也會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姑姑。”

陛下道:“那你說,朕要怎麼杜絕宵小之輩妄想覬覦你?”

我狠下心,伏地拜道:“年幼時陛下曾戲言要我做兒媳,不知現在可還當真?”

陛下詫異道:“元愍不在了,朕的三個兒子,大的十一歲,小的才七歲、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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