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反派他不香嗎?真不香13(1 / 4)

何向濟人雖倒在床上不能動彈,但是腦子還能正常運轉,聽得出女兒話中難掩的嘲諷與鄙薄,然而生死關頭,又哪裡能顧及的到這些?

只是滿心希冀,雙目放光,喉嚨裡“嚇嚇”作響,喘息的像是一隻破敗了的風箱,盼望女兒將自己救出囚籠。

潘夫人在何家經營多年,自問此事辦的滴水不露,而這時候眼見何氏不驚動任何人來到這裡探望何向濟,便知道自己籌謀敗露,功敗垂成。

她不是何向濟,跟何家兄妹倆沒有血緣關係,且這些年來結怨甚深,即便開口求饒,無論何氏還是何震魁,怕都不會饒她。

至於向何向濟求饒……

呵,夫妻多年,她還不瞭解這個男人嗎?

不觸及到他個人利益的時候,你就是心肝寶貝命根子,一旦傷害到他的切身利益,管你是骨肉至親還是大羅神仙,他統統都不會認!

現在何向濟已經得知了自己害他的真相,想求他原諒,幫忙說情?

簡直是痴心妄想!

潘夫人知道這不可能,所以壓根也不想再跟他低頭,為了孃家,為了幾個孩子,也為了她自己,這些年來她俯首做低的也夠了,憑什麼臨死之前還要低三下四,明知道沒有一絲希望,卻把臉湊過去讓人打?

不就是死嗎?

眼睛一閉,心一橫就過去了,有什麼好怕的!

潘夫人臉上浮現出一層冷白,像是寒冬臘月裡天空中那彎月亮的色澤,冷冷的、裹著一層白霜,她下頜微微抬著,不屑一顧、又有些倨傲的模樣。

外邊何氏的侍從送了兩把椅子進來,何氏與何康林一道坐了,又吩咐自己帶來的大夫近前去瞧瞧何向濟現狀,看還有沒有辦法補救。

潘夫人眸子裡全都是嘲諷:“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的是你們那一家子,把他丟在門外接之不理的也是你們那一家子,這時候我要他的命,不正是順了你們心意?你們倒是又巴巴的冒出來當什麼孝順兒女了!”

何氏臉上帶笑,不以為忤:“把他打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他自尋是非,明明早就將哥哥驅逐離家、族譜除名,後來卻恬不知恥,往哥哥門前尋釁;把他丟在門外接之不理,是想用他引出暗懷鬼胎的人,也叫他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人;至於攔著你對他痛下殺手,卻也不少是因為想當什麼孝順兒女……”

她對上潘夫人的眸子,眼底毫無笑意:“只是因為他雖然不是東西,但你也絕非善類。依仗著他的威勢狐假虎威多年,四處興風作浪,臨了又為了自己利益將他一腳踢開,暗下毒手,大義凜然的對他進行宣判,你又比他高尚多少?你們倆半斤八兩,一樣噁心,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誰也別嫌棄誰!”

潘夫人眉頭一跳,有些不屑,又有些不以為然。

何氏抬手指了指門外:“方才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何向濟癱在床上不能言語,那我來替他問你幾句話。”

她神情中顯露出一抹冷意,單刀直入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委屈,說自己青春少女嫁給他做填房委屈了,可我問你,當年你嫁給何向濟做繼室,難道是何家強搶良家女子,何向濟以權勢逼迫潘家把你嫁過來?開什麼玩笑!”

不等潘夫人應聲,何氏便嗤笑出聲:“總共也才過去十幾年而已,你打量著誰不知道當初那些糟汙事?你前邊幾個姐姐雖是庶出的,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尋個秀才舉人出身的嫁過去做正房娘子便是了,偏你們家愛攀附,全都送出去給高門做小,這難道冤了你們?當初我母親辭世,何向濟有意續娶,難道不是你娘巴巴的將自己女兒帶出去給他看的?正經人家的好女孩,哪有肯直接帶出去給外男相看的,也就是你們家,呵!”

何向濟癱在床上,不住地“啊啊”做聲,以示贊同。

潘夫人臉上青灰色淡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只是眉宇間難免透露出幾分難堪與窘迫。

何氏見狀冷笑一聲,又繼續道:“婚事是你們潘家上趕著成的,繼室也是你自己個兒樂意當的,是,何向濟不是東西,他自私自利,他好色,他不是年輕少年郎,但他不是個賤骨頭,何家再怎麼不濟,破船也有三千釘,他想娶個美貌的填房,高門大戶可能不屑嫁女,但小門小戶說一句如過江之鯽可不過分,但凡你那時候朝他擺個冷臉,嫌棄他妾侍內寵多,庶子庶女一群,他還肯娶你?你是漂亮,是青春曼妙,但天底下青春曼妙的少女多了去了,能嫁進何家做繼室夫人、披金戴銀,榮耀孃家的可只有一個!”

何向濟劇烈的扭動著身體,恨不能立即康復,跳起來來個托馬斯大回旋表達自己對女兒言語的贊同之意。

潘夫人在何家多年,地位根深蒂固,早沒人敢拿當年的事情說嘴,即便是說起來,也多半是恭維,說她眼光好,有後福,丈夫寵愛,肚子爭氣,原配留下的兩個兒女也不礙眼,以後整個何家都是她兒子的。

別看士族這會兒落拓了,但那也是分跟誰比,老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好生經營的話,再富貴幾代還是沒有問題的。

潘夫人被人吹捧著,整個人都跟飄在雲朵裡邊似的,心裡邊得意快活,欣然至極,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又難免覺得失意悵然,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委屈。

天下好男兒千千萬,自己又是這般資質,怎麼偏就嫁給他了?

真就應了那句老話,一塊好肉掉到狗嘴裡去了。

這時候聽何氏再提當年之事,字字句句都說這婚事純粹是利益與美色交換,誰也不欠誰,真有種臉皮被人生生扒開的感覺,且羞且憤:“你倒將自己老子說的千好萬好,感情只有天仙才配得上?這時候倒想起往他臉上貼金來了,卻忘了當年你回孃家哭哭啼啼的時候,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既不覺得他千好萬好,只有天仙才配得上,也沒忘記當年回孃家哭哭啼啼的時候,何向濟都說了些什麼話。”

何氏冷靜道:“但是你,潘夫人——你沒資格在這兒吃著何家的飯,享受著何家的榮光,還覺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來何家是糟踐了你!平心而論,對當年的你和潘家,何家是費盡心力都要抱上的一棵大樹,但潘家對何家來說算什麼?別說當年,就是現在,潘家在何家面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至於你,對於何向濟來說,即便當時青春美貌,楚楚動人,也絕對不是什麼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絕世美人,傾城絕色!你方才那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話說的分外尖銳,刀子一樣,直接戳破了潘夫人心頭的驕傲,她臉上有一閃即逝的猙獰之色,死死的扯著帕子,什麼都沒說。

何氏則哂笑道:“潘夫人,這些年你多得意啊,依仗著何家,潘家算是揚眉吐氣了,你前前後後往自己孃家送了多少好處?怕是你自己都算不清了吧?就這一點,何家就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再就是後來……”

說到此處,何氏神色愈發冷銳,回想當初,恨意彰顯出來:“何向濟固然跟哥哥不睦,但若非你居中煽風點火,總也不會糟糕到後來那般境地!尤其是後來,你居然攛掇著何向濟將哥哥從族譜中除名——從前那些事情或許有何向濟自己的意思,但這一樁呢?!我不信哥哥離家幾年、生死無信的時候何向濟會突然想起來把他從族譜裡除名,你敢說這事不是你算計著為自己兒子鋪路?!”

潘夫人一張臉漲得紅紫,想要分辯,卻是理屈詞窮,她也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是窮途末路,索性不與何氏爭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隨你怎麼說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我不在乎。”

何氏笑了:“你不在乎自己,還能不在乎你的幾個孩子,不在乎你的孃家?”

潘夫人眼皮猛地一跳,旋即便自若道:“他們都是姓何的,又不姓潘,跟我有什麼關係?至於孃家,我自身難保,哪裡還能想那麼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在乎!”

何氏輕輕搖頭:“不,你在乎。”

潘夫人強撐著的鎮定終於有了一絲難以發覺的縫隙。

何氏注視著她,道:“你要是真不在乎那幾個孩子,不在乎你的孃家,我進來的時候你就會豁出一切去同歸於盡,殺不了我,總也能殺得了何向濟,我叫了你十幾年夫人,自認為了解你的性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臨死之前帶一個作伴的,你肯定做得出來,你為什麼不動手?因為你心存忌憚,那麼,你忌憚的又是什麼?”

潘夫人的額頭沁出了一絲冷汗,而何氏卻只是笑微微的看著她,再也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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