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巧傾受驚過度,猛地直起身,後腦勺狠狠地撞在轎車頂,她吃痛地捂著腦袋退出來。
不知道是撞得狠了還是那一句話把她叫蒙了,欒巧傾只覺得此刻自己滿腦子嗡嗡地響,像是有幾百只蜜蜂在繞著她飛。她伸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
疼,不是在做夢。
喝醉的是裡面躺著的那個,不是她,所以應該也不是錯覺或者出現幻聽。
那就是說,裡面那個長得像是宋書的人,真的喊了她一聲“巧巧”。
欒巧傾嚥了口唾沫。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這一瞬間從她腦海裡掠過——明明理智告訴她不可能,但那個想法就是無法驅散,開始在她的腦海裡盤桓。
秦情她……
欒巧傾慢慢走上前,重新躬下腰,她覺得她或許應該趁面前的女人還在酒醉意識不清的時候做點什麼,哪怕只是讓她清醒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有多離譜也行。
可惜欒巧傾的手剛要伸過去,就被旁邊突然伸過來的一隻手猛地拉住了。
欒巧傾一頓,懊惱回頭,“誰——”她話聲一噎,“……哥?”
秦樓站在她車旁,氣息有些急促,上身只穿著一間單薄襯衫,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眉皺著,平下呼吸才望向車裡。
“秦情在裡面?”
欒巧傾表情複雜,“對,但是——”
她話未說完,秦樓把她拉到旁邊,自己躬身把裡面又藉著酒精熟睡過去的宋書抱了出來。
被抱出來的已經睡過去的人安安靜靜的,沒一點掙扎,就那樣溫順又乖巧地靠在秦樓懷裡。巴掌臉從柔軟的長髮間露出來,睫毛輕輕地搭在眼瞼上,安靜又漂亮。
比起平常在公司裡看到的總是掛著溫婉笑容讓欒巧傾覺著假得像面具一樣的那個女人,此刻的“秦情”讓欒巧傾覺著那麼熟悉。
回過神,欒巧傾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一定是瘋了!當初她是親眼看著宋書摘下呼吸機,看著醫生宣讀死亡時間,甚至看著那個人被送進火葬場……
秦情怎麼可能是那個人!?
秦樓託抱著宋書直起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欒巧傾那一臉懷疑人生茫然又錯亂的表情。
欒巧傾如果心裡有什麼情緒和念頭是藏不住的,只會全寫在臉上。
秦樓皺了皺眉,心裡隱隱有點不安地望了自己懷裡熟睡的宋書一眼:小蚌殼還是第一次喝醉,不會有什麼說夢話的習慣吧?
“……我來送她就好了,你回去吧。”秦樓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待明天宋書清醒再說,他抱起宋書準備走人。
欒巧傾沒過腦子,張口:“我和你一起——”
“一起什麼。”
秦樓停住腳,陰鬱著眼轉回頭看她。
欒巧傾一噎。
送一個人,還是個只有50公斤上下的女人,怎麼說也不需要秦樓和她自己兩個人送——連個跟上去的理由都沒有。
趁這工夫,秦樓已經擰著眉重新邁開步走了。
只剩尾音留在身後,“你通知楚向彬,讓他明天上午去我辦公室一趟!”
“……哦。”
聽出秦樓語氣裡的山雨欲來,欒巧傾沒敢反駁,再加上今晚的事情確實攪得她意識不清——看著那兩道身影走遠,欒巧傾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還是皺著眉轉身上車了。
坐在架勢座上,欒巧傾沒有急著發動起車,而是在沉思很久後,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幾十秒後,對面接通,“欒部長?”
“我讓你查的人怎麼樣了?”
“這個還在查,有點困難,因為這個秦情從小就是在國外長大的,留下來的能夠查到的她小時候的影像資料都非常非常模糊,很難比對是否有過整容……”
“那就查一個具體的時間點,告訴我她那時候在哪個國家,什麼城市,在做什麼。”
“哦?欒部長想查什麼具體的時間點?”
“……”欒巧傾閉了閉眼,臉上露出一點沒有忍住的痛苦,“2010年,8月。我想知道她那個時間在哪裡,在做什麼。”
“好的,我儘快去查。”
“嗯,我等你訊息。”
結束通話電話後,欒巧傾揉了揉臉,“別想那麼多。”
她低聲自言自語完,紅著眼圈發動起車,開了出去。
與此同時。
停車場的另一側。
秦樓把宋書抱進副駕駛座,然後給她調好座椅靠背的弧度,又繫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