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轉折

小說:少年行 作者:我想吃肉

無論是白芷還是顧鬱洲,對林駿的要求都沒有那麼高,大家不是一路人,他們既不會為林駿賣命,自然就不指望林駿會為他們赴湯蹈火。尤其是白芷,當年在南方林駿是沾了王御史的光,如果只有林駿,她救人不會那麼的積極。

即使在更重視林駿的顧鬱洲眼裡,林駿只要人在,必要時刻能夠頂用,也就夠了。

兩人都沒有將自己的興衰榮辱安放到一個圈外人的身上,自然也不會對他有更多的關心。

顧鬱洲說完,白芷也沒什麼特殊的反應,這個話題彷彿就這樣過去了。兩人卻都知道,如果按照白芷當初的設想,林駿得“剿匪”,要倒黴的就得是顧鬱洲的親家。祖孫倆卻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

白芷還是跑去準備招生的事,顧鬱洲則在嗶嗶她又揀破爛兒了。

秋收完了,農家田裡的事兒忙完了,小孩子們也閒了下來,可以招生了。

白芷這回不親自去了,把白及叫到跟前:“你帶著幾個人去,招幾個學生吧。”

白及頭回領這麼大的任務,愈發有了大師兄的感覺。清清喉嚨,問道:“是要再給我找師弟嗎?”白芷道:“不一定。你看,一個門派,只有習武的怎麼行?也得有管吃飯掙錢的人呀。再往上一點,你師祖家裡,賬房、管家、掌櫃,都得要。老爺子跟前除了這些,還與個世子有牽扯。一門一派,與遊俠又有不同,得管一大家子人的生計呢。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跟著我混吧?還是我帶著你們四處打劫?”

白及牢牢記下了,看了眼兩個師弟。白芷道:“想帶他們一起?去吧。”她已經想好了要李庭亨辦的最後一件事——護送這倆徒弟到鄉下轉一圈。

白及又提了個小小的建議:“師父,咱們書院裡都照學得好不好來分班了,那新招學生是不是也得這樣?”

白芷問道:“怎麼說?”

“您讓我也跟著學著收租的事兒,我看了,有人交得多,有人交得少,這交多交少怎麼能夠一樣?定個數額吧,交夠了,家裡的孩子就不用交束脩,交得少的,得添錢,要不到了書院進而來就得多做點雜活!”

白芷微帶詫異地看著他:“你自己想到的?”

“不、不行啊?”白芷跳了起來,“您不會想什麼都收、什麼都養吧?那樣,誰還肯好好的交租子?這樣對別人不公平!”

“有出息了啊你!行,就照你說的辦,”白芷有點高興,揉了揉白及的頭毛,“長大了。”

將事情交給白及,白芷也沒當甩手掌櫃,她先出了卷子,來了個全校統考,再考武藝、比武等等。排了名次,定了成績表,各人積分算好了,再宣佈放個短假,委培生可以休息三天,住校生有五天的假回家。

學生一回家,必然要給父母講學院裡的事兒,算是給白及招生來個預熱。

到了啟程的這一天,李庭亨遠遠地綴在三個小孩兒身後,看他們仨小大人的樣兒頗覺有趣。一路跟隨著,等他們到了村莊上,看著白及先兼了個統計收租的任務,將這些做完了,才是收學生。

之前從書院裡走的幾個學生,有兩個還想回來,白及做主帶上了他們。接著,白及遇到了一個小小的難題——莊頭問道:“收女徒不收?”

白及鬼心眼兒並不比別人少,白芷說要招學生的時候,態度是頗為和氣又帶著點誘拐的,白及則是講:“奉師父的命來挑選。”這一下,意思便大有不同,賓主易位。

莊頭更富裕些,大著膽子就問了。書院裡的女學生都是顧家的委培生,過去一年,就沒能從農家收到一個女學生。雷正陽與印珈都是希望有女同學的,小小聲地:“大師兄?”

白及心道:【小紀姐、柳姑娘、馮姐姐都收了,師父不會介意收小姑娘的。】點點頭:“人呢?”

最後他們了兩個小姑娘走,一個是莊頭的女兒,一個是莊上一家窮苦人家的獨生女。三家各有心思,窮的那家是外來戶,與莊上大姓王姓不一樣,小姑娘叫呂巧兒,爹孃就有這一個閨女,思來想去放在身邊也是受苦,不如賭上一把。莊頭則是考慮到女兒的發展,識個字,嫁得好。要是能學武,有了造化,就更好了。

收完了人,白及還留在莊子裡吃了頓農家飯。李庭亨在樹上輕哼了一聲,溜到灶間,自盛了一碗板栗燒雞塊,端到樹上,就著酒吹著風,邊吃邊想:【還是這樣自在,比書院那裡吃酒席都香。】

一路跟著回到了書院,李庭亨見安全無虞,先施輕功悄悄潛入了書院,自始至終沒讓白及等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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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擦黑,燈也點上了。

當地站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李庭亨落在了庭院裡。他落地極輕,跪在地上的人沒有發現他,還在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白芷覺得馮學禮大概是這些學生裡最明白的一個。這孩子本來是個蹭聽的,初時有點跟不上進步,很快又反超——他在此之前已經讀了四、五年的書了。最近還能給同學補課,在這晉升的細則裡,也是加分項。

攢了點貢獻點,他要求跳級,不跟傻瓜小學生一起學加減乘除,他想跟白及他們一起,與委培生一道上課。晉級辦法公佈之後,緊接著改的就是分類,小學生們上的叫“預科”,“預科”過了才是正經的學問,他想學那個。白芷對付他姐那辦法對他而言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他便將《五經》都拋在一邊,想學這個。

馮媛媛有點擔心,白芷不大喜歡心眼兒太多的人,馮學禮恰是個想法挺複雜的小孩兒。不想白芷卻答應了:“也好。”馮學禮是第一個熟諳規則又利用規則的人,很有趣。馮學禮也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白芷不喜歡人藏著掖著,但小心謹慎是他的生存習慣。

猶豫了一下,他又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那,要是不求習什麼高深武藝,可以向您多請教點別的學問嗎?”緊跟著又添了一句,“只想請教些疑問。”

李庭亨聽得頭都大了,小小年紀,至於這樣嗎?他不是沒見過小心翼翼的人,像馮學禮這樣一條之後又來一條,接著再來一條的……【幸虧我就要走了!不用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咳咳!”李庭亨說,“我明天就走。”然後頭也不回去跑去偷酒了。

半壺酒下肚壓了壓驚,李庭亨才緩過神來:【哎喲,不行!明天還不能走,得看看顧老頭怎麼樣了。】顧鬱洲不喜歡“庸人”,普通人他也不會手賤去把人殺了,但是普通人被他孫女揀回來教,他就很有意見了。

一個農莊能有什麼天資高的人?李庭亨還是不太放心,又跟著看了一天,見顧鬱洲只是沉著一張老臉,沒有當面再說什麼刻薄的話,才在新學生們被領去宿舍之後向顧鬱洲告辭。

顧鬱洲臉上不顯,心中不好意思——半書院的學渣,實在拿不出手。在他眼裡,只要做不成學霸的,就都是學渣。擺擺手,顧揚親自使托盤託了兩瓶酒來。李庭亨伸出三個手指,卡住兩隻酒瓶的酒頸,笑道:“這下可值了!”

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離開書院,他便像有鬼在後面追著似的運起輕功跑路,跑出二十里地才停下,拔開瓶塞痛飲了半瓶酒:“可算不用操心了。”

回望書院的方向,已是什麼都看不見了。李庭亨此時才有了一點惆悵的心情:“亂世中的桃花源呀。”也只有顧鬱洲坐鎮,又有個神醫守著,一般人不敢得罪,這書院才能開得下去。江湖上,怕不是已經開了鍋了!

趕了幾天路,李庭亨找到了一位故友,開始補江湖上的訊息。故友驚道:“這一年你去哪裡了?江湖上傳說你已被天定盟暗害了。”天定盟也沒死絕,三當家完球了,大當家、二當家還在。如果李庭亨帶人去求醫是找的白芷,恐怕不等治好,天定盟就得追過來連大夫一塊兒捅了。

大夫惹不起,天定盟也是要面子的,頗找了幾個俠士的晦氣。兩位當家分寸拿捏得不錯,不親自出手,卻又派了足夠的高手。正道找上門,他們卻推說不知。

李庭亨聽了大怒:“鼠輩敢爾?”先去尋幾位俠士安慰,打聽對手的路數,繼而孤身追擊。他花了幾個上月的時候,終於等到對方高手落單的機會,將對方高手一一擊殺。【好,之前的事你們不知道,那這件事你也當不知道吧!】

擊殺最後一人之後,李庭亨提著一囊燒酒,躺在驛站的房頂上看星星,邊喝邊喃喃自語:“不如顧老頭的酒好喝!”顧鬱洲的酒甘醇香濃,真是令人懷念!

李庭亨忽然揉了揉眼睛,遠遠的,兩騎飛奔而來,後面是車隊——顧鬱洲的黑麵護衛!

【他怎麼離開了?】看顧鬱洲那個架式,還以為他要跟白芷死磕到底呢,怎麼又突然北上了呢?

李庭亨不想跟顧鬱洲打交道,也不饞酒了,趁著沒人發現,一路往南。【忙了大半年,值得歇上一歇,不該跟這些人再費腦筋。】又是一年夏天,他停在江面的那艘船上,初春新釀的酒,此時應該能喝了。

李庭亨腳程很快,顧鬱洲離開書院花了四天的路程,他單蹦個兒一個人,第二天就在一個路口站住了——左邊一條岔路,岔路前行三十里,就能看到書院了。【哼!我就不去!】李庭亨抬腳要走,又放了回來,隱身在一株大樹的樹冠上——遠遠的,路上又來了一個人。

一個貨郎。李庭亨當然不可能隨便認識一個貨郎,但是這貨郎挑著小擔子的步子也未免太穩了些。顧鬱洲才走,就來了一個身懷上乘武功的貨郎?李庭亨又擔心起那一院子的小學生來,恨恨地把酒喝光:“罷罷,就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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