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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手拉著公儀簡的大手,見柳意之如此熱情,公儀簡心中泛起的那絲酸意總算是平了下去。他的大手拉著公儀簡的小手,一道兒走向了孟長錦。

柳意之就簡單了為二人引見了,孟長錦便彬彬有禮地打了個千兒笑道:“原來是公儀先生,久仰大名。”

公儀簡含笑,略微點了點頭,和公儀子那招牌一笑是一模一樣,孟長錦感慨之下,公儀簡已經牽著柳意之的手走遠。

等回到綠卿小築後,柳意之便將紅泥小火爐、銀霜炭、茶具、茶葉、往年採集的雨水搬出來置於竹下一小几上,又將坐床拿了兩隻出來,將公儀簡帶回的酥油泡螺並些早先做好的點心放在小几上,開始烹茶。

這廂一邊兒烹茶一邊兒說話,橫豎有千山在外頭守著,有公儀簡擺下的陣守著,也不怕人把話兒偷聽了去。故而柳意之就將孟長錦所說的那些話兒一一地說了。

公儀簡聞言略微沉吟了會子,方才告訴柳意之:“信是有這麼一封,只是時機未到,暫不能給你。”

柳意之聽到這個話兒,也不歪纏著公儀簡,其實初時聽到她阿孃是被人害死之事時她心中是驚詫而憤怒的,也想快些找出真相來替她阿孃報仇。但那封信,她阿孃說過只能十五歲時再看便也只能十五歲時再看。

這就比如,萬事自有萬事其獨有的機緣,強求不得。眼下柳意之將自家心中的對於她阿孃之死的猜測告訴公儀簡之後,公儀簡摸了摸柳意之的頭。柳意之將茶泡好倒入茶杯後,就著公儀簡的手蹭了蹭,整個人都窩進了公儀簡的懷裡。

“先生,你身上的味道甚是好聞。”說著還在公儀簡的脖頸上蹭了蹭。

公儀簡只覺著懷中的人淺淺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上,像是羽毛在撓著。懷中人細幼的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就像是往日裡每一次打雷之時,這個小小的人兒就非得跑出圍屏內她的那個小窩鑽進他的被窩取暖一樣。

公儀簡記得柳意之第一次鑽進他的被窩時的情景。

那時天公大怒,電閃雷鳴。震耳欲聾的雷聲不絕於耳,閃電亮起時如同白晝。在明明暗暗之中,一個小人兒飛快地跑到了他的床邊,撲進他的懷裡:“先生,我怕。”

難得的是,向來習慣裸著睡的人兒還算是曉得分寸,將褻衣褻褲都穿著的。

當時公儀簡只記得自己看著滿臉驚恐的柳意之,心間柔軟得一塌糊塗,甚至還泛起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那天晚上,柳意之就縮成小小的一團兒窩在他的懷裡,身上的清香煞是好聞。等第二天早上起來之時,小人兒臉上染上了一層薄緋,就和天邊的紅霞一般好看。

但當時二人誰也沒說別的什麼,只是照常練五禽戲、做平日裡的功課。當然,後來柳意之身子骨兒健朗了後,公儀簡便將五禽戲廢掉改成了一套拳法,這是後話。

自從那晚雷雨之後,天公就放了晴,萬物就像是被洗過的一般,閃閃發亮,天邊還有一座彩虹。

誰知到了晚上,公儀簡將將入睡,便覺著有一個小小的人兒往他的被窩裡鑽。被發現後這個小人兒還忒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看起來甚是心虛的模樣:“先生,可是你教過子持的,咱們做人,便應該隨心所欲一些,胸懷坦蕩一些。我覺得先生的被窩甚是舒服,我和先生皆是胸懷坦蕩之人,故而咱們必不能拘泥於世俗禮法,覺著此舉有甚不妥。”

公儀簡當時並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的小子持,她見他不說話兒,便抿了抿唇角道:“先生,我只佔你半個床位,行不?”

她頓了頓,抬頭看向公儀簡,見他還是不說話兒,便縮了縮身子:“也可以只佔一個床角的。”

後來,什麼半個床位一個床腳演變出來的結果就是,柳意之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兒佔據了公儀簡懷裡的那個位置。也是自那時候起,柳意之的膽兒越來越大,經常要公儀簡抱一抱或者經常要跳到公儀簡身上掛著都是小菜一碟了。

只是,兩個人在一處,柳意之越長越高,人也越長越大,公儀簡本就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成年人,縱然他因其所學而清心寡慾,也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兒的。

就比如現下,柳意之在公儀簡的脖頸上蹭了蹭,就將頭滑了下去。她躺在了青石板上,腳放在坐床上,頭卻枕在公儀簡的腿上。且她的頭所朝著的方向,正是公儀簡小腹處。她雙手環在公儀簡的腰間,臉就抵著公儀簡的小腹閉眼蹭了蹭,睡了。

青翠欲滴的翠竹下,茶杯中嫋嫋茶香彌散。男子丰神如玉,腰背筆直地坐在黑木坐床上;女孩兒玲瓏精緻,螓首隨意地枕在男子腿間。

本該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兒,公儀簡卻覺得有些不對。柳意之淺淺的呼吸噴在布帛之上,熱氣透過布帛的縫隙直傳到……他的小腹像是有一股子電流劃過,讓某個本該沉寂的物事驀地甦醒。

柳意之睡著睡著,便覺得臉像是被個什麼東西硌得慌,還熱熱的,大大的,還頗有彈性。她索性蹭了蹭,放在公儀簡腰間的手環得更緊了。

當柳意之用力蹭上去時,公儀簡只覺得身子一僵,一種極為陌生的快意便從那一點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有種隱秘的希望,希望懷中的人兒再蹭一蹭,蹭一蹭……

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時候,公儀簡趕緊在心中默唸了一遍清心咒,方才將那股子躁動壓了下去。

等到柳意之小憩片刻醒來之後,只見先生的臉上雖說是雲淡風輕的,卻有些危險的神色。柳意之還什麼都沒有琢磨出來的時候,就被她家先生驚嚇住了:“近來我見你愈發怠惰了,著實不是個好習慣,就將清心咒抄寫一百遍罷。”

柳意之愣住,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先生,先生,先生你不要喪心病狂啊啊啊……

公儀簡見柳意之愣住,覺著自個兒應該再找個更好的藉口罰她,便道:“你想得倒也不錯,只是還有些不曾想到。”

柳意之聞言,瞬間明白過來是她關於她阿孃之死的猜測。只是她又不明白到底是哪裡沒想到。

公儀簡道:“當初我來京都,是因家師收到你母親的信。你且想想,發生在過去與現在的這些事,是否總是有同一個人在。”

這個話兒一出,柳意之仔細將自個兒從小到大的事兒捋了一捋,直嚇得背脊骨冒出冷汗來!都有干係的,自然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傲骨

都有干係的,自然就是--劉夫人!太太!

柳意之心間一抖,想起劉夫人向來都是那副溫和可親的模樣,想起柳璟、柳玦甚至是從前的自己,都將她當做心中的主心骨兒,就忍不住寒毛倒豎。

她藏得太深,太恐怖!只是,這些,又是為什麼?劉夫人從前和柳意之說的話兒一遍遍地在她心間回放著,可她卻……

“先生。”柳意之喚了公儀簡一聲。“我,我當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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