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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月離洗罷身子後,恍惚間又坐著發了許久的愣。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珠子一轉,就看到了丰神如玉的孟限唇角含笑關切地看著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將起來。

公儀簡聞聲簡直不能忍受。孟限憐她命苦,便將人虛攬住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寬慰道:“沒事了,沒事了。趕明兒就送你回家。”

月離此時眼裡心裡就只看得到一個孟限,她一聽說孟限要送她走便梨花帶雨地看著孟限:“你不要趕我走,我,我已經無處可去。你就是隻留我在身邊兒當個丫鬟也使得,洗衣做飯我都會的。”

孟限扶額,不知該如何說,便問她:“你是如何被賣去那個地方的?”

月離雙目黯然道:“我本是王舉人家舉人娘子的貼身丫鬟,因舉人慾對我性不軌之事,我不肯從,舉人便對夫人說我,說我……”

她說到此處甚覺難為情:“夫人信了老爺的話,便請了牙婆來將我賣進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

孟限又拍了拍她的肩:“都過去了。你說的那個王舉人,可是王于飛王舉人?”

月離身子一抖:“恩公如何曉得的?”

孟限笑道:“我們將將才從他家出來。”

“那,那你為何要救我?”

孟限不答,而是問她:“我記得舉人娘子當初在孃家時你就跟在她的身邊兒的,當初舉人娘子還有個貼身丫鬟叫做月青,當初還和我說非我不嫁來著,可惜也跟著舉人娘子來了這邊。不知她現下在何處?”

月離聞言立馬搖頭道:“想必恩公是給人騙了,當初小姐身邊兒並沒有叫做月青的丫鬟。當初名字裡含有一個月字的,只有我和月白。如今我被髮賣,也不曉得月白如何了。”

孟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她站起身,顯得大方而不拘小節,負手皺眉的模樣看上去頗是惆悵:“原來如此,只可憐我這滿腔情意給出去了,也不曉得何時收得回來。”

公儀簡原本在閉目沉思,聽得孟限只是胡吹海侃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嘴角卻抽了那麼一抽。想到劉宛西對孟限的執著,再看月離看向孟限的眼神兒,公儀簡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對著孟限招了招手道:“過來。”

孟限又安撫了下月離,方才走到公儀簡身邊兒坐下。她看了看月離,又和公儀簡道:“她和畫像上的模樣倒是一樣的,對令妹的往事也都是曉得的,不像是作偽。只是她說原本令妹還好好的,只是突然某一天就變得脾氣暴躁了。”

公儀簡似笑非笑地看了柳意之一眼,轉開了頭,不理她。

孟限卻在想那個死去的丫頭月白。

王舉人家向來沒和甚麼人結怨,惹不到甚麼人會花大價錢請高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殺人,故而兇手就是王府裡的人。至於是誰,依據其傷口的位置、深度、角度來看,應當是熟人作案。

至於她到底為誰所殺,這個也是不大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為什麼被殺。如果僅僅是爬王于飛的床,下場多般和月離一樣,必不會致死。而與她結怨的下人不敢殺她,故而月白之死,是因為她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孟限的腦子裡梳理著事情前前後後的脈絡。突然變得暴躁、發賣從小一處長大的丫鬟去青/樓、丟失的房契地契還不知在誰手裡、消失的黃金和白銀……

基本上,孟限想不出一個經營著七家商鋪、三處田莊的女子,會任由田契地契消失。是以,如果排除所有的可能,那最不可能的想法就是真相。

但事實想,這只是她依據部分現象片面地推理出來的,並不能當真。她需要更多的東西來證明她的想法。

然而還不等她想著怎麼證明,公儀簡便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不用想了,王府裡的那個柳意之,是假的。”

孟限有些不清楚狀況:“為何是假的?”

公儀簡淡淡地扯了扯唇角:“當年她嫁來了松江府,便覺著王于飛此人太過軟弱多情,他們二人也沒有一張婚書,便有些後悔。正好當時遇到一個女子和她的長相一模一樣,她便讓那女子頂了她的名兒和王于飛在一起。而她則看上了松江的一個遊俠兒,和人走了。”

孟限覺著有些驚嚇:“這個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公儀簡對著孟限揚唇:“當初她和那遊俠兒走時送了封信回柳家說明事情的原委,但凡柳家人的信紙,皆有仿偽表記。只要將信紙放在水中,信紙上便會出現柳氏一族的族徽。”

孟限:“……”

月離咬著唇看了看公儀簡,又看了看孟限,雙眼便定定地膠著在孟限身上。她之前被人糟蹋過後,原本身子就極弱。洗完了澡之後又被孟限問話時,本就是在強撐著。如今她再也掌不住,就倒在床上睡了。

半晌,孟限方才開口道:“我說先生怎地總是那般陰險,原來是家學淵源。”

公儀簡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不語。那表情,分明就是,我就是在逗你玩兒啊,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如此,孟限便就這柳意之是假的來想,為何公儀簡明知是假的卻仍舊帶著她來了?想必是將計就計,看看後頭讓假的柳意之寫出那封信的,到底是何人?

那,到底是誰要整出這些事來請公儀簡來松江府呢?

孟限不大能想明白。昔日戰場上的小將軍想這些事,她表示很頭疼,很頭疼……

公儀簡大約是曉得孟限在想什麼,也不說話,待孟限糾結了半晌之後,方道:“只是覺著這邊兒的景緻不錯,趁此來賞玩一番,既能遊目騁懷,又不必擔憂旅途枯燥無聊,何樂而不往?”

孟限住了嘴,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行……先生總是喜歡在外面走,那她要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順利撲倒先生?

她這廂正在惆悵著,公儀簡又道:“然這背後的人既然想出了這許多事引咱們過來,其中必定有個什麼緣由。”

是以,到底是誰這般大費周章地請他們過來?

孟限這廂正想著,鼻翼間便聞到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兒。孟限心中暗暗低呼一聲:“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迷離

公儀簡靠近,他身上那股子清甜的香味兒當即就讓孟限暗暗地低呼了一聲:“不好……”

公儀簡的臉黑了一黑,孟限皺眉:“那個什麼月梢頭當真不是人去的地兒,將將從裡頭出來,身上便染上了裡頭的那股子味兒。”

公儀簡臉色如冰,孟限卻在想著,如何引蛇出洞、斬草除根。她扶著額頭想了半晌,方道:“先生,如今月離這般模樣兒,那個柳意之既然是假的,咱們就別管她了。橫豎人是他們賣的、殺的,丟的東西也都還在他們的腰包裡,咱們還是帶著月離回帝都罷。”

公儀簡似笑非笑地看著孟限:“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要知道,當初尚在胡地之時的孟限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欺她、騙她、辱她。哪怕是尋常的一件小事,要讓她知道是在騙她,她都能將人揍得半死,而後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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