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頓令天地都染上了一層魅惑之色。
文京墨跪地身顫,死死盯著眼前之人,雙目赤紅,拼命搖頭,卻是難出一言。
玉面狡狐轉目望向許良山:“許良山,放了他們。”
“好!”許良山冷笑道,“待我將你的腦袋供在兄弟的墳前,我就放了他們!不過——恐怕等不到那天,他們就會哭著喊著求我殺了他們!”
玉面狡狐面色沉凝:“許良山,你為何不守信?!”
“是你背叛聚義門在先!”許良山雙目赤紅怒吼。
玉面狡狐慢慢搖頭,神色悲慟:“我再問你一遍,你放不放他們?”
許良山猛然轉開眸光,提聲下令:“都帶走!”
兩把鋼刀同時架到了郝瑟和屍天清的脖子上。
天機道人和毛洪慶容色猙獰,狠狠推著郝瑟和屍天清到了文京墨身側。
“三位還真是難兄難弟,生死與共啊!”馮峒一旁冷嘲熱諷道。
郝瑟咬牙,屍天清瞪目。
“走吧。”馮峒一把拽起跪地的文京墨,向前一推。
“咔噠!”
突然,一個十分微弱的聲音響起。
“趴下!”馮峒突然大喝一聲,一個飛身將文京墨撲倒在地,幾乎就在同時,郝瑟和屍天清也被身後的天機道人和毛洪慶狠狠壓到了地上。
霎時間,無數細如牛毛的紅色細針從玉面狡狐身上噴發而出,化作無數道極細的紅光,無聲無息的從聚義門所有的打手和弓箭手體內穿透而過。
所有人就這般悄無聲息倒在了地上,腿腳抽搐,口吐白沫,身亡無救。
而唯一活下來的,竟是站在玉面狡狐正對面許良山,以及趴在地上的六人。
郝瑟被天機道人壓在地上,滿面驚懼看著這驚天之變,整個人都懵了。
“師父!”文京墨一個翻身推開馮峒,手腳並用爬起身,向玉面狡狐奔去,可剛跑了兩步,整個人身形一顫,僵在了原地。
月光下,玉面狡狐黑衣之下,緩緩淌下血色液體,仿若蜿蜒小溪,順著青石板的紋路,一點點蔓延暈開。
玉面狡狐身形一晃,整個人軟軟倒在了地上。
“阿狐!”許良山一把抱住玉面狡狐,嘶聲厲喝,“你居然用血影針,你居然用同歸於盡的血影針,為了一個徒弟,你居然、居然……”
玉面狡狐靜靜看著眼前的許良山,嘴角動了動,一絲血水順著嘴角滑下,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不許死!我要親手殺了你!你不許死!”許良山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暴出,幾乎是拼盡全身力氣嘶吼,“你若是敢死,我許良山就殺了你那徒兒……”
玉面狡狐灰色眸子一亮,死死抓住許良山衣襟,眼角一抹一抹紅暈瞬時豔紅如晚霞,魅色驚人,可下一刻,那灰眸中的光芒就慢慢滅了下去,變成兩瞳死光。
手指軟軟從許良山衣襟上滑了下來,重重落在了地上。
許良山雙目瞬時充血,厲聲長嘯:“啊啊啊!”
“師父!”文京墨跪地,潰聲大叫。
兩道嗓音合成一道,淒厲衝入雲霄,仿若將漫天月華也染上了慘烈之色。
“噗!”
一柄長劍貫穿許良山胸口,帶出一股血漿。
許良山就保持著揚天長嘯的姿勢,倒在了玉面狡狐的身上。
空中傳來衣袂翻飛之聲,又是七道人影,從天而落。
黑衣,佛面,硃砂點血。
“聚義門,果然靠不住。”
中間一名殺手抽出許良山胸口的長劍,甩飛血水,冷聲道。
旁側六人同時上前一步,七柄長劍寒光立時刺破夜空,攜著驚天嘯聲衝殺而來。
“快逃!”馮峒豁然大叫一聲,一個猛子衝上前,扯過已經呆滯的文京墨向巷子口狂奔。
毛洪慶立即背起屍天清,天機道人扯著郝瑟緊隨其後。
六人奪命狂奔,身後殺手卻如奪命幽魂,緊追不捨,不過眨眼間,就衝出了桑絲巷,向城門方向衝去。
桑絲巷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下滿巷的橫屍,以及——
淒冷月光下,兩具疊在一起的屍身,一襲黑衣,一道玄衫,頭頸緊靠,仿若緊緊相擁,難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