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舉子連呼冤枉,說他從沒見過這支筆,這筆不是他的。
兵士冷笑:“你沒見過,咱們可見得多了,每隔三年就能見上一兩回。”
有幾名兵士聞聲過來,將那名舉子拽到一旁,明達呀了一聲,道:“這不是餘泰之嗎?”
“你認識?”明大老爺問道。
明達臉色難看,沒有說話。
明大老爺便也沒有再問,送走陳郎中,一行人回到老書院街的宅子,明大老爺這才正色道:“那個餘泰之何許人也?”
明達神色茫然,還沒有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去年秋闈,餘泰之是北直隸,寫得很好,還說餘泰之今科必能高中,唉,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作弊,真是不可思議。”
明大老爺聽多了考生之間的陰私齷齪,倒也不覺意外,索性藉著餘泰之的事,給明達講了講他聽過的那些事,比如趕考的舉子們住在一起,到了進考場的那一天,有幾個拉肚子拉得下不了床,只能眼睜睜錯過考試,後來才知道,是被人在飲食裡下了巴豆粉。
明達聽了半天,終於品出味來:“爹,您是說那餘泰之是被人陷害的?”
“你也說了,他是今科能中的人,犯得著去作弊嗎?還是用的空心筆這麼拙劣的法子。”明大老爺說道。
“啊?空心筆,拙劣?”明達不解,他覺得這已經很精巧了,他就沒有想到,還能在筆裡藏東西。
一直沒說話的明二老爺插了一嘴:“唉,老太爺科舉時,就有個考生用空心筆作弊被抓,老太爺說了很多次,從那時起,進貢院搜身一定會查筆,所以他用空心筆作弊,肯定是笨法子啊。”
這個餘泰之也真夠倒黴的,忽然,他想起了吳桐,吳桐就排在餘泰之前面,這一定是巧合,對,一定是。
這幾天霍譽都在驍旗營,但明家人進京那天,他特意回來了一趟,駱靖和明嫻住進明達租的宅子裡,明大老爺和明二老爺,連同明達則住到了霍譽家裡。
這處院子依然叫馮宅,裡裡外外已經收拾妥當,明大老爺四處看了看,覺得還算滿意,想起上次明卉在鬼市上淘到的前朝官窯香薰爐,明大老爺手癢起來,接下來的幾天,他帶著明二老爺和明達,每天晚上都在鬼市轉悠。
晚上睡得晚,早上便起不來,轉眼便過了六天,會試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明二老爺從鬼市上買回一匣子書信,裡面居然有一封是前朝名士蘇淺的手書,明二老爺大喜過望,他做東,大家一起去酒樓裡慶祝。
沒想到在酒樓裡卻聽說了一件事,今天貢院裡有個考生作弊,被監考抓住,打了四十大板逐出考場,還不知道禮部會如何處置,可無論如何處置,他那舉人的功名怕是保不住了,而且從此身敗名裂,這輩子也別想以讀書人自居了。
明家有兩位考生,明大老爺連忙讓明達過去打聽,片刻之後,明達臉色蒼白地回來。
那個被逐出貢院的舉子,不是別人,正是吳桐!
中風
因為會試尚未結束,無論是考生還是考官,甚至是貢院裡的雜役,此時都還沒有出來,因此,外面的人也只知道吳桐被逐出考場,並當眾打了四十大板。
他是如何作弊,又是如何被抓,是被哪位考官抓到的,暫時無人知曉。
畢竟是親戚,明大老爺不放心,次日便讓明達帶了傷藥,去了吳桐租住的客棧。
沒想到來找吳桐的不是隻有明達,還有一位不速之客。
這個人竟是餘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