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因為它們全是寶貝,阿林不能陪玩時候,都要靠它們找到樂趣,況且春天來了,可以跟娘起在園子裡放紙鳶,想到要見到娘了,更加心花怒放,恨不得現在就撲進對方懷裡!
晚上興奮得輾轉反側,總也睡不著,偷偷溜出屋去,儘管時近二更,但知道父親並沒有休憩,他很忙,府裡大小事務,家族生意,每天他都要看許許多多賬本,在眼中,父親好像根本不用睡覺樣。
其實真希望自己能快快長大,然後替父親分擔事務,或許父親也是這樣想吧,否則為什麼打從懂事開始,其他人家孩子還在纏著爹孃撒嬌時候,已經被父親帶在身邊,跟著師傅讀書寫字,學習認算盤看那些眼花繚亂數字,還要記背岑氏家業下有多少米鋪香鋪,小到茶樓酒肆大到錢莊綢緞莊珠寶齋,且動輒隨父親外出歷練,小小年歲,比起同齡孩子而言,幾乎可說是身經百鍊,因為是父親嫡子,也是岑家唯血脈,可不明白,為何母親始終要住在綵州,而不來韶州與跟父親住在起呢?曾經問過父親無數次,可惜爹爹不曾回答,只是神情悵然地摸摸頭。
在水銀般月色照映下,就像只頑皮精靈,踩著碎石甬道蹦跳,前往墨園書房路太熟悉,簡直閉著眼睛都能走到。
不過進入墨園時,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不時東張西望,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前行,怎奈最後還是被人逮住了。
“公子爺。”
回首瞧來者,立馬跟剝掉皮粽子似,甜甜地膩上去:“江軻叔叔。”
江軻對出現已經見怪不怪,溫和哂:“這麼晚了,公子爺又個人溜出房了。”
不依不饒地搖晃他胳膊:“江軻叔叔,什麼時候才能不被發現呢?”
江軻沉吟片刻,講道:“公子爺只要跟著畢師父好好習武,長大以後,自然能逾之上。”
才不信,江軻身手可是親眼所見,而畢師父僅是教些拳法套路,好希望能像江軻樣飛簷走壁,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飛舞樹葉削成兩半,偷偷地想,或許十個畢師父也打不過他個人吧?所以長大以後,又怎麼能打得過他?
江軻見鼓起圓嘟嘟腮幫子,笑道:“夜晚風寒,公子爺快進屋吧,老爺這會兒還沒休息。”
這便是同意讓進去了!
笑開了花,眉毛彎成小小月牙,臨前還不忘賄賂句:“江軻叔叔,最喜歡啦!”
江軻忍俊不禁。
步入書房,踏上屏風後階梯,因父親喜靜,步履極輕,下下好似踩在柔軟雲朵上,落地幾近無聲。
書房裡燈火明亮,父親端坐桌案前,低頭默默地注視著什麼,眉宇舒展,光風霽月。
大吃驚,因為父親處理事務時候,通常目光專注,眉頭微鎖,自有股不怒自威威懾,哪裡像現在這般,是極難得溫柔神色。
察覺到存在,父親移目望來,有些意外:“寰兒?”
饒饒腦袋,走上前:“爹爹。”
他掃眼架臺上漏壺:“這個時辰了,怎麼不睡覺?”
眨著雙黑嗔嗔大眼睛,濃濃撒嬌之意不言而喻:“爹爹,睡不著呢。”
父親望著眼睛,有略微怔神,稍後嘆:“明天早還得啟程趕路,快些睡覺,免得到時候賴床。”
眼見他要喊人進來,焦急地道:“爹爹,想娘了。”
果然,父親剛啟開唇又闔上,而站在原地,低頭摳著手指頭,那模樣活像條可憐蟲,沒人愛似。
父親不禁心疼,嗓音也放得柔緩,宛如灑在夏池中月光樣,吐出兩個字:“過來。”
欣喜不已,三下兩下爬上父親膝蓋,偎近他懷裡。
儘管父親平素不苟言笑,家僕們頗為畏懼,但父親對除了犯錯會偶會嚴厲下外,大多時候還是十分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