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的手掌按住了她脆弱的胸口,手背抵住了毫不留情刺來的青銅劍。
這個沙暴般猛烈的碰撞,在手背面板上飛濺出驚險的火點,尖亮得讓泊瑟芬眼瞳一縮,整個身體也無法避免往後倒下。
而那隻兇殘美麗的手臂在她往後仰的時候,已經用一種絕對虐殺的姿態,輕易奪去那把要命的劍,飛速轉個頭,跟投擲飛槍那樣兇狠地捅入對方的心口。
劍直接將塔納託斯纏滿豌豆莖的身體扎穿,巨大的力量還讓行兇者狼狽翻滾幾圈撞到牆邊去。
幹完這一切的手,立刻出現在她後背,像是要擁抱她那樣用手指按住她的肩膀,小臂撐住她的背部,讓她在最後一刻免於後仰摔,磕到後腦勺。
泊瑟芬發誓從瀕死到獲救被溫柔抱住這連串動作發生的時間,也就夠她喘出半口氣。
救她的是一隻手,一隻大概從上臂三分之二處就被扯斷,還淌著淡金色血液的手臂。
那接近透明的液體從她後背的布料上,滲到她的面板裡,炙熱得沸騰的溫度讓她後脊骨陣陣發麻。
她看向那個被劍捅穿,無聲無息團在牆邊的黑影,又劫後餘生地低頭凝視著按在自己肩膀處的修長手指,溫度跟模樣實在太過熟悉。
這隻手是……
地面傳來可怕的震動,幾匹嘶吼的黑馬如一團暴雷轟碎了大門邊的牆壁,無數火把被這股力量撕碎。
一個高大的黑影立於馬後的馭手位置,身後是失去光明的長柱廊。
他左手扯著韁繩,右手只剩下一小部分上臂,像是硬扯斷的傷口處,血跟肉都糟亂地糾纏在一起。
哈迪斯的。
泊瑟芬的眼睛僵硬地瞪著前方,看著立於馬車上的神比燎原的火都暴戾地急跳下車,帶著一團洶湧的黑霧,轉瞬就來到她身邊單膝跪下彎身。
他堅硬的手掌在摸到她的臉時自動轉為柔軟的雲,光滑的掌心不安地摸過她驚魂未定的臉龐。
又一點點仔細從她白得脆弱的脖頸處往下撫摸,嚴謹的檢查動作不帶任何慾望,只有溫柔到骨子裡的細微顫抖洩露出他憤怒的恐懼。
他在檢查她有沒有受傷,也在治癒她身上出現的淤青跟細碎的傷口。
甚至連她的腳趾都沒有放過。
泊瑟芬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被哈迪斯撫摸的時候沒有害怕,甚至所有慌亂都被他的動作給一一熨燙平。
她低聲說:“我沒事。”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過於柔軟的語氣,是在安撫這個緊張的神。
哈迪斯卻沒有停下檢查的動作,結果出來。
除了一些他治癒好的撞擊傷跟手心擦傷。
她完好無缺。
泊瑟芬耳邊傳來他鬆一口氣的聲音,像是他一路都屏息著,直到現在才敢鬆懈下來那般清晰。
然後哈迪斯面無表情地將斷手拿回來,按到傷口處,很快各種令人牙酸的血肉連線聲在她背後響起來。
那隻來拯救她的手,又重回哈迪斯的殘肢上。
他順勢抱住她,眼瞳裡都是沒有散去的黑暗,不見一絲眼白,異常可怖。
泊瑟芬的眼皮終於恢復了正常的動作,她眨下眼,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已經說出口。
“哈迪斯,你還痛嗎?”
這句話裡的關心情緒濃烈到讓她都忍不住一愣,卻又想到喊他時候,那手快得離譜地出現,扯斷手的瞬間哪怕他再遲疑零點一秒,也不可能有這種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