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越來越流暢,沒有之前那麼青澀卡殼。
泊瑟芬也缺人說話,她都要無聊瘋了,有段時間她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啞巴。
所以經常變換表情鍛鍊臉部肌肉,然後練習吐葡萄皮繞口令。
泊瑟芬開始變成嘮叨小達人,從巴巴自己小時候玩的遊戲開始,什麼冰淇淋奶茶流行歌小說自家人都說個遍。
期間他們的對話模式經常是這樣的。
泊瑟芬:“你會唱歌嗎,不會啊,我哼兩句給你聽吧。”
泊瑟芬:“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啊,從來沒有吃過東西,那你的人生已經乏味了一大半,我給你描繪一下食物的味道跟模樣吧……我也好久沒吃了。”
泊瑟芬:“玩遊戲嗎,我們來玩五子棋吧,沒棋子石頭也成,我再畫個格子……連石頭都沒有?”
對方似乎被她打擊到自閉,終於遲疑說:“我試著做一做。”
泊瑟芬還在想用什麼代替棋子,沒有實體,口頭上一二一二也成,就是要考驗記憶力,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隨口就說:“好啊。”
這句話如開啟這個黑暗無望的世界的鑰匙,咔嚓一轉,廣闊的空間發出雷鳴的轟隆聲,震得泊瑟芬連忙跳起來。
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絞動,翻滾,搖晃。
黑暗裡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哺育顫動,不停地膨脹鼓起,讓泊瑟芬完全立不住立不穩,只能到處滾。
她想問怎麼了,可是四周都是震耳欲聾的碰撞聲,所有出口的話都被掩蓋下去。
那膨脹的地方破開,一條脊椎似的巨大長影聳立而起,不斷有東西從上面落下來,砸到黑暗中發出悶咚音。
那是什麼?
泊瑟芬突然發現朦朧的黑霧開始散開,那長脊般的巨物顯露出自己巍峨的一面,那是黑色的山脈,從山脈掉下來的是無數的石頭。
石頭太多了,如暴雨灌入這個空無之地,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場漫長的「暴雨」總算是變小一點,石雨匯聚成厚實的大地。
泊瑟芬看著石塊避開她,落到別的地方,有些落得多了就是山峰高坡,落得少的就是低窪之地。而她站立的地方沒有落到任何石頭,依舊是一片黑暗虛無。
她走到石頭上,踩到了實在的地方,回頭一看,就看到那片待習慣的黑暗在大地的襯托下,變成了無底的深淵。
泊瑟芬以為自己經過這麼久的歲月,能對任何奇異現象都保持一顆平常心。
可是她錯了,活得長不代表見得多。
至少眼前這種宛如創世的壯觀景象,她上輩子,這輩子,大概下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了。
那個聲音再次穿過漸漸停息的石雨,在她身側出現,“石頭有了。”
泊瑟芬再次忍不住四周張望,可是不管是剛誕生不久的大地,還是身後的深淵,她都沒有看到這個聲音的主人。
最後她坐在石頭上,看著那條巨大的山脈在還不穩定的地面上,斷裂成大小不一的突起。
雖然四周的背景還是以濃黑為主,可是泊瑟芬知道這個空間已經跟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她碰到了大地的實在感,不再是飄蕩無依的虛無。
如果這是一個夢,也是一個瑰麗奇幻的夢境。
泊瑟芬拿起一塊小石頭,尋找到半塊平坦的地方開始畫棋格子。
她很多情緒都要忘記了,很多記憶也開始模糊。哪怕她時不時就拿出來擦亮擦新,也扛不住時間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