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撿些要用的擦拭吧,不必一一費神,”婉兒按著上官風的手腕,摘下頭上的步搖替上官風插上,仔細端詳滿意道,“還是適合你,我戴不慣這麼貴重的東西。”
“姑娘”
“收下罷,我也沒什麼好給你的,平日裡都忽略了你們幾個。有看上眼的只管拿去,替小西小殘小照留幾樣。”婉兒說罷,從桌上拿起一串東海明珠,稍稍猶豫,還是推到了腕上。
這串珠子讓她想起了那條銀色的手鍊。
“小風,明日梁王如果再派人送東西的話就將我今日書寫的那字帖送給他,就當是給他的回禮罷。”
武三思第二日便得了婉兒的墨寶,展開那捲軸,抹了抹八字鬍子眉開眼笑道:“上官婉兒,你總算動心了。”
紫宸殿中殿。
上官婉兒坐在特意給自己安置的桌案後,聽著女皇和狄仁傑的談話,手裡的筆快速書寫著作為談話備書。
女皇自得了張氏兄弟,極少見外臣,連自己的兒子李旦都鮮召見,婉兒也只是在張氏兄弟不在近旁的時候偶而見上一兩面。
狄仁傑如今已經成為了大唐宰相,婉兒現在才明白當日武三思在朝房說的話。
“狄仁傑這位大爺背景可深著呢,本王的人不知道,參他一本就毫無動靜,再參也是如此,到了最後,才知道他背後的人是姑媽,怪不得腰桿兒這麼直,連本王動不了他分毫。”
等狄仁傑與女皇談完之後,婉兒送他出來。
走在廊道上,狄仁傑忽而對婉兒道:“姑娘最近是否與武三思走的近了?”
婉兒瞪大眼睛看著他,自己的確與武三思多相處了一些,他也常為九里澗曲水流觴的座上賓,但狄仁傑怎麼這麼快就得到了訊息?
“我與姑娘相識一場,不忍姑娘泥足深陷,”狄仁傑撫了撫山羊鬍須眯著眼睛道,“眼前的確是武氏兄弟得勢,但女皇的心思也不明瞭,姑娘如果依附武氏,便得罪了李氏。”
“多謝狄大人,婉兒明白。”婉兒恭敬行禮道。
若說李氏,能有大能的就是太平公主了,但太平公主與自己勢如水火,又背信棄義,自己焉能依附於她?
“不,姑娘你還不明白,”狄仁傑洞察先機,小眼睛閃著精光,“武家是後起的一代,根基不穩,李家已經延續了這麼多年,難道姑娘沒有從武家和李家的後代中看出差異嗎?”
婉兒猶豫了。
的確,武家除了武三思還看的過去以外,其餘人都是酒囊飯袋,下一輩都沉迷在享樂當中,而李家的人卻低調內斂許多,其中也不乏果敢堅決的英才少年。
李旦唯一的貢獻就是為李氏皇族培養了幾個能幹的子嗣。
前幾日陪著女皇看校場比試,李旦的幾個兒子皆分外出彩,女皇喜悅之下,更是允准了李顯的兒子李重俊回宮覲見。
“謝狄大人警醒,婉兒明白了。”
“哈哈,”狄仁傑大笑道,“姑娘蕙質蘭心,年少有為,我狄仁傑自嘆不如,只是一點,姑娘切勿為兒女情長傷及了自身,畢竟您的位置尊榮,一舉一動,一喜一怒,已經不是您一人的事情了。”
望著狄仁傑大笑著離去,婉兒情緒起伏。
遣散身後跟著的一隊宮女,婉兒又來到了失足跌落的地方吹著風,那雀鳥像是通了心意一般又飛來,婉兒呆呆地看著雀鳥,想起了那時與太平公主的對話。
“上官婉兒,只要你除掉薛懷義,本宮就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榮華富貴,甚至將來的大唐天下,本宮都可以應允你幾分。”
“公主抬舉,婉兒要這千瘡百孔的天下作何?”
李令月背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薄唇微啟道:“那你要什麼?”
婉兒抬頭,一字一頓鏗鏘有力道:“我只要司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