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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錦堂春+番外 作者:九月輕歌

大老爺自江予莫回府那一刻就知情,對此並不在意,反倒挺高興的。要是各房手足都如這兩個孩子一樣,他還需愁什麼?

眼下比較頭疼的,是怎麼才能讓江予茼說出根本的原委,他要用怎樣的威脅才能讓這個兒子屈服呢?

正為此頭疼,管事慌慌張張來稟:“昨日五小姐、六小姐被處罰的事,今日已竟成了街知巷聞的事,都說是四小姐不顧念手足情分,仗著被您親自接回家的由頭才這般恣意行事,強求您和太夫人嚴懲她們兩個姐妹的。”

“街知巷聞?”大老爺沉聲問道,“怎麼個街知巷聞的情形?”

管事忙又稟道,一臉驚恐之色:“說來也是奇了,昨日晚間,不少茶社便有說書之人講述此事始末,斷言兩位小姐會被嚴懲,還有兩家戲園子,上演的摺子戲也是對此事含沙射影……”

大老爺面色漸漸變得凝重。這番話的意思表明,事情興許還未發生的時候,便有人料定結果,大肆宣揚。

三年前的事情想來想去,都讓他確定是有人蓄意針對炤寧、一心置她於死地,眼下這堪稱詭異的事情意味著的是什麼?到底是向炤寧示威,還是向江家挑釁?

食言

江予莫天沒亮就出門,與錦衣衛指揮僉事夏泊濤匯合,一同面聖覆命。幸而今日早朝無大事,皇帝早早回了御書房,兩人沒有久等。

皇帝聽兩人稟明過程、結果,看完敘述詳盡的奏摺,滿意地頷首。滄州貪墨案已翻出來兩次,每次都命朝臣前去查辦,結果總是含糊不清,還給他一樁更糊塗的官司。他索性改用身邊這兩個人,一來是更信任他們,二來是想著初生牛犢不怕虎,沒顧忌就不會欺上瞞下。結果真就不出所料,立即派遣重臣著手後續事宜。

高興之餘,皇帝詢問他們想要什麼賞賜。話是對兩個人說的,卻只看著江予莫一個人。

江予莫恭聲道:“微臣想要五日的假,還請皇上隆恩。”炤寧說了,有無機會都不可在御前說起她的糊塗官司,那是大老爺會做的事。

夏泊濤亦是笑著道出同樣的心願。

“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忙完正事便只想吃喝玩樂。”皇帝笑呵呵地大手一揮,“準了,這就去散心吧。”

兩人連忙謝恩告退。

江府今日要舉辦宴請,巳時之前便會有賓客登門。江予莫趕著回家,有要緊事要和炤寧說。

夏泊濤知道宴請一事,道:“我得趕緊回家準備賀禮,遲一些前去府上道賀。”

江予莫笑道:“如此我就在府中恭候了。”別了夏泊濤,他一刻也不耽擱地回到江府,先去給長房、三房的長輩請安,太夫人那邊倒不用急,橫豎已經是個擺設,不拘時間過去點個卯就行。

大老爺、大夫人、三夫人待他態度一如往常,只三老爺看到他沒好氣——還在為昨晚的事生炤寧的氣,今日看誰都不順眼。

江予莫不以為意,敘談幾句道辭,轉往內宅待客的暖閣,命人去傳話,等炤寧過來相見。

如昨日特殊情形直接找到她房裡的事,幾年也沒一次。一來是玲瓏閣上下一群女孩子都長大了,他進進出出的不合規矩更不自在;二來炤寧不定何時會因為作畫不順手滿腹無名火,捨不得拿丫鬟出氣,卻捨得拿他開刀,撞刀口的事,能免則免。

炤寧進到暖閣,一落座就跟他要東西:“你是不是有一塊裁剪得四四方方的虎皮毯子?”

“是。”那方毯子是友人送他的,送的時候因為不是整張的,還挺不好意思的,他想了想,“大抵是存放在庫房,你用得著?”

“嗯,找出來送我吧。”炤寧點頭,“白日在小書房不覺得冷,到半夜就不行,伸不開手似的。”

“大半夜不睡覺,去書房做什麼?你那破身板兒,禁得起熬夜?”江予莫斜了她一眼,“哼,愈發出息了。”

炤寧由著他揶揄,“行不行吧?”

“行,怎麼敢說不行。”江予莫沒轍地望了望屋頂,“還給你存了一些上好的皮子,一道送過去。”

炤寧舒心一笑,“不是還蒐羅了不少藏書麼?趕緊交出來,不然我可明搶了。”

“你個無賴。”江予莫笑著摸了摸鼻尖,“都隨你。找你是來說正事,別總打岔。”

“好,你說。”

江予莫說起的,正是大老爺一早獲悉的事,末了,他狐疑地道:“這檔子事,讓我想起三年前那些堵心的事情。”

炤寧微一頷首,“確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也正是我想要的。”她是滿心要把恨她入骨的人揪出來,假如對方罷手的話,才會叫她無所適從。

早在陸騫等人鬧出風波之前,炤寧便遇到過幾次有苦難言的事——

她手裡有兩幅水墨畫,寓意好,畫的時候也特別順手,是她鮮少能有的得意之作,便打算得空請名士過目、品評,只是又犯了拖拖拉拉的毛病,擱淺了此事。後來證明,這缺點竟在那次幫了她的大忙。

沒幾日,徐巖告訴她,她的得意之作,早在數日前便有幾個小有才名的閨秀做成,寓意相同,畫面相仿,因此在一些場合風光了一把,並且都說是別人模仿自己的立意筆觸。她要是在這當口把畫拿出去,便是功底再好,在人看來也不過精益求精的贗品,徒惹人嗤笑。

她難以置信,叫徐巖把幾幅畫設法子尋來,看完之後,匪夷所思。幾個人在同一期間作成相似度頗高的畫,怎麼可能?

可是有什麼法子,只得默默地把自己的畫收起來壓箱底,後遺症是再不敢輕易落筆,生怕這種事再來一次,白費精力事小,成為笑柄事大。

隨後,她名下的繡品鋪子、玉石鋪子又出事:掌櫃的、夥計、繡娘齊齊請辭,沒當即得到應允的,連未結的銀錢都不要,直接甩手走人。這事把管事嚇得直哆嗦,也把她氣得不輕,可急趕急找到的人用著不踏實不說,還可能再添亂子,只得暫時關張大吉。

在當時還沒消化掉這些,陸騫等人事發,根本沒空起疑心仔細分析。隨後回顧,再加上眼前事,感觸自是不同。

到底是覺得詭異。難道真有人能預知一些事發生的經過和結果?炤寧心想,若真如此的話,自己那點兒本事跟人一比,完全是以卵擊石。

可是,管它呢。

那人不敢明打明地算計、踩踏,便是顧忌頗多,而她的顧忌卻很少,沒什麼好怕的。

江予莫聽她這麼說,當即放下心來,“你心裡有數就行。”

炤寧這才認真地打量他一番,“回房換身像樣的衣服。等到你位高權重時,才有資格不拘小節。”予莫平日裡實在是不講究這些,一件家常布袍都能翻來覆去的穿,叫他換還不肯,說舊衣服穿著最舒坦。

江予莫因此笑道:“夏泊濤的姐姐時不時就給他做件外袍,你什麼時候也能學學別人的賢良淑德?”他不知道她學沒學過針線,反正從沒見過她繡花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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