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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錦堂春+番外 作者:九月輕歌

“你等等。”師庭迪攔下了他,“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對那個女人這般盡心盡力?”他擺出拉家常的溫和神色,“坐下,好生與我說說,要是情有可原的話,我大抵就能為著你幫她一把。”籠絡人心的話,他比誰都會說。沒法子,他生來就站在隨時隨地都要拉攏人的位置。

顧鴻飛沉吟片刻,將原由據實相告。遲早,他要與周靜珊和離,這事情瞞不住,他也不想隱瞞。他真正在意的女子,該讓人們都知曉。

師庭迪聽完了,按了按眉心,困惑地看著顧鴻飛,“不論你那意中人當初如何,現在她只是一個做過老鴇的女子的義女——是這麼回事吧?”

顧鴻飛覺得這話不中聽,卻是無從反駁的。桑嬈的確做過攬翠閣的老鴇,太多的人都知道。如果她不是意中人的恩人,他從當初到現在都不能給予她尊重,唯有輕視。

師庭迪愈發困惑了,“這就是個講究門當戶對的世道,你這樣做,可曾顧及過你現在的夫人的顏面?因為你那勞什子的意中人,她就要被你這般羞辱?”他緩緩地搖了搖頭,“你這不叫深情,叫無恥。說你是多情種的人,都是豬。”說到這兒,他已有了些火氣,蹙了蹙眉,“看到過你這種人都晦氣——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因何蠢笨到了能看中你的地步。給我滾出去!你敢再踏入我居處半步,我就打斷你的豬腿!”應該說打斷對方的狗腿,可是他想,狗絕大多數是極為可愛的,燕王夫婦不就特別喜歡狗並且甚是寵愛麼?——他不想抬高顧鴻飛的身價。

顧鴻飛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師庭迪卻還是氣難消。他知道,自己也不算是多出色多專情的男子,可是最起碼,他還明白一個女子嫁給你你就要盡力善待的道理。男人不該讓女子因為自己淪為笑柄。只有最沒出息最下賤的男子,才會欺辱一個弱女子。他以往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是混賬到家了,卻不想,還有更過火的。

皇帝也真是的,怎麼會讓這種人坐在堂堂四品官職的椅子上?

不行,他得找機會給顧鴻飛穿雙小鞋。

留著這種人做什麼?不斷地給男人臉上抹黑?

他就容不得。

轉過天來,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宮中御書房失竊,損了部分奏摺及卷宗,行竊之人還殺了兩名大內侍衛、一名太監。

景林與韓越霖忙不迭面聖請罪——這種事別人想攬到自己身上做替死鬼都不行,皇城、宮廷之內的防護,皇帝從來是交給他們的。

皇帝卻並沒光火,因為直覺告訴他,是宮裡的人監守自盜,由此,細緻地詢問事情始末。

景林說那賊人武功高絕,身法奇快,他曾與之過招,扯下了賊人的面紗,看到了他的樣貌。賊人因此奪路而逃,他沒能將之擒獲。

皇帝忙問:“你既是看到了他的樣貌,記得可清楚?”

景林道:“記下了。畢竟,面對面地過了數招,記得很清楚。”

皇帝當即吩咐道:“儘快找宮裡的畫師將那人的樣貌畫出來,他們若是辦事慢吞吞,你便去請燕王妃相助——她做這種事易如反掌——嗯,就這麼定了,讓她盡一點力。畫像完成之後,尋專人臨摹,全城緝拿。此事不得拖延,兩日後我便要去行宮,你們好歹得給我點兒交代,不然避暑的事也罷了。”

“是。”

韓越霖則沉吟道:“那樣的身手,若是逃出京城呢?”

皇帝當即道:“逃往何處,便在何處張貼他的畫像,懸賞緝拿!”膽敢偷到他頭上的人,偷走的還是奏摺卷宗,這輩子還是頭一遭遇到,他不把人抓到,難消心頭火氣。再說了,那人是擺明了居心叵測,越想越叫人心慌、震怒。

景林領旨後,徑自去了什剎海。

炤寧一聽原由,一改不著調的性情,起身請他到書房,“我們抓緊些,儘量今日就畫完。”

景林卻沒動,笑了笑,“畫什麼畫?傻子。”

炤寧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坐下,“這樣說來,是另有隱情了?”

景林反問:“這樣說來,你們家王爺是真沒跟你提過一字半句的?”

“廢話。”炤寧又瞪了他一眼。

“你下午把祝江——也就是那個曾化名為阿福的人的畫像再描一遍交給我就行。”景林耐心地解釋道,“是燕王的主意,打草驚蛇——以太子的性情,必要除掉祝江以免後患,此事一出,祝江便是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處的處境,他只能選擇被太子殺掉或是被官差、錦衣衛抓到兩條路。若是不這樣做,祝江很可能擺脫太子的追殺,避世而居,那我們就完全沒可能得到這個人證了,高文照的證詞便只是一堆廢紙。自然,燕王說了,只是試試,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原來如此。”炤寧想象著太子得知此事、看到畫像的臉色,不由笑了,“這招可真夠壞的。”太子就算是做夢,也想不到師庭逸來這麼一手。當然,她想得到,師庭逸會利用這個由頭繼續做文章,給太子挖個深坑。她沒多加猜測,等著看戲就好。

景林睨了她一眼,問起桑嬈,“人就在你手裡吧?”

“嗯。”

“叫人把她帶來,我見見。”

炤寧爽快應允,“好啊。原本我是打算關足她兩日,提前一半日也無妨。”

報應

桑嬈緩步走進門來,抬眼略略打量。

居中而坐的是一名妙齡女子,綰著高髻,戴著珍珠耳墜,一襲煙紫衫裙。容顏美麗絕倫,雙眸光華流轉,如熠熠生輝的黑寶石。並不是不染塵埃的純良女子,乍一看卻給人一種清冷絕俗的感覺;並不是滿頭珠翠、珠光寶氣,卻透著十足的貴氣;並不是透著高傲、驕矜的神色,卻無端地給人壓迫感。

這女子的美,是那種帶著兵氣的美。

無疑,這便是燕王妃江炤寧。江炤寧喜穿紫衣,被江南人士喚作紫衣美人。桑嬈早先就留意到一件趣事:每個人見到江炤寧的感覺都不盡相同,除了那叫人驚豔的容貌,言辭從無相同之處。此刻見到了人,才知這因何而起——這女子必然是性情複雜矛盾或是至情至性,她給人的感覺全由心境、情緒而決定。

坐在客座上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一襲藍色錦袍,容顏俊朗,意態慵懶,唇畔噙著一抹吊兒郎當的笑。

桑嬈迅速在心裡盤算,很快地排除掉一些人,確定這男子是最近才出現在人前的皇帝親信——景林。

她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燕王妃殿下。見過景大人。”

炤寧吩咐白蓮,“給她搬把椅子。”

景林瞥她一眼,見她正神色悠然地打量著桑嬈,完全是男子打量女子才會有的眼神。

他嘴角一抽——她這毛病是一點兒都沒改。

炤寧喜歡看樣貌出眾的人,尤其喜歡看特別出眾的美人,她要是個男人,定是好色之徒。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這樣腹誹著,景林還是下意識地多看了桑嬈兩眼,並沒覺得有出奇之處,最起碼,跟炤寧一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容顏確是毫無瑕疵,但桑嬈身上的陰詭氣息太重,他厭煩做派不磊落的人,男女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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