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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錦堂春+番外 作者:九月輕歌

江佩儀覺得事態有些嚴重,可心裡還是氣得厲害,索性也就坐著不動,沒阻止炤寧離開。炤寧從來都不願意她難做人,她也不能讓炤寧受這種氣。

炤寧說的沒錯,她大姐、二姐就是打的那種主意。這算什麼?可笑!

安置江家大歸的女子,怎麼算都輪不到炤寧出手。炤寧出手,會落得個兩面不是人的地步——家裡人不承情,要怪她損了江家的顏面,外人也會笑話她多此一舉。

周靜珊的事與眼前的事情不同。周家本就沒權勢更沒財力,晉王也不好一味貼補小姨子,周靜珊那時候也正是晚一步便會丟盡顏面的處境,找到炤寧是明智之舉,炤寧相助是仗義。

可是江家呢?江家要權勢有權勢,要根基有根基,要財力有財力——這前提下還讓炤寧理會家事,傳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那姐妹二人,不如意的日子過久了,竟連起碼的辨別是非的眼色都沒了。

江佩儀越想越生氣,片刻後站起身來,去找大夫人和三夫人,把事情說了一遍,之後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了,我的話她們就更不聽了。算了,我也先走一步。但願炤寧只是氣頭上放了話,要是真把人帶走的話……那也是沒法子,我管不起,躲得起。”語畢,神色懊惱地離開。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她攔不住。

大夫人與三夫人你看我、我看你,俱是苦笑。

“就知道那兩個不是省油的燈。”三夫人喃喃地道,“炤寧倒是無妨,佩儀卻是真被氣著了。”

大夫人沒說話。她和三夫人一樣,並不意外,可是繼母難做,她沒法子防患於未然,索性就隨她們去,嚐到苦頭就知道輕重了。再回想一下佩儀複述的情形,確定炤寧並沒受委屈,更加放鬆,喚來丫鬟吩咐道:“讓小廝去給三老爺和大老爺報信,二姑奶奶要是想走的話,攔下來。”闖完禍就得老老實實承擔後果,甩手走人是想都不要想的。

三夫人嘆了口氣,“長房的這幾個孩子,怎麼只有老二、老三是成體統的?”

大夫人不以為忤,笑了笑,“有兩個成氣候的男丁就不少了。”要是都是一個德行,長房早已垮掉。

炤寧到江府外院的時候,特地去見了見三老爺,讓他告訴大老爺:江錦言和離的事情,要抓緊辦,再晚一些,面子上不好看。

三老爺詳細問了幾句,滿口應下,叮囑她得空就回家看看。

江錦言、江靜欣的事,炤寧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管教子女是大老爺的分內事,她要做的,只是在言出必行和大事化小之間做個選擇。

離開江府,她沒直接回家,繞路去了醉仙樓一趟。與雅端也有很久不見了,正好得空,便過去看看。

醉仙樓的一切都步入正軌,已不需程雅端每日幫襯,但是她喜歡酒樓裡的氛圍,尤其喜歡在畫室賞看年輕男女的畫作,便一如既往地住在這裡。

兩女子一同用飯之後,又去了棋室對弈幾局,直到日頭西沉,炤寧才打道回家。

大老爺早就回到了府裡,面無表情地盯著江靜欣看了一會兒,平靜地道:“你日後還如以往就好,逢年過節回來點個卯就行。要是胡言亂語,便是決意與江家、燕王府撇清關係。算計到自家人頭上的鼠目寸光的窮親戚,我也不稀罕。滾。”

江靜欣羞惱不已,神色氣沖沖、臉上掛著眼淚走了。

大老爺又將江錦言喚到面前,不自主地動了氣:“我每個月讓賬房給你一百兩銀子,你覺著能過,就老老實實地與蔣連和離,在孃家安生度日。你要是覺著我吝嗇,那更好辦,依著炤寧的意思就好——你給我滾回蔣家去!你嫁人這幾年,就學會了聽風就是雨這點兒本事麼?!”長女這種腦子要是做生意的話,不賠個底掉才怪。

江錦言沉默片刻,給予他恨恨一瞥,行禮退出去。

他怎麼樣,她都不會感激。正如她怎麼樣,他都不能給予真正的父愛、體恤。

她是不懂事的女兒,他是冷血的父親,此生註定如此。

父女兩個都明白,但是都沒心力去挽回。各自心底濃重的失望一直橫亙在父女之間,無從化解。

大老爺聽三老爺說了炤寧的打算,當然沒有不情願的,從速著手長女與蔣連和離一事。

長女再不成器,也是他的親骨肉,犯不著被他厭惡的蔣家人長年累月的委屈怠慢。

蔣連對這件事,從得知炤寧介入的時候便開始膈應,到了這關頭,負面的情緒只有更重。但是他是看得清楚局面的,自己要是在京城與江家唱反調,只是自取其辱。

不過是和離,不過是讓他放棄嫌棄已久的江錦言,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最初他就知道,自己的婚事,只是家族用來與江家聯姻試圖挽回局面,僅此而已。

成婚前他就牴觸,成婚之後,不曾有一日對江錦言生出欣賞、愛慕的情緒。

江錦言在到了他身邊的時候,便因為所在的荒蠻環境百般不甘、不怨。起先是怨恨江家,後來則是怨恨上了蔣家,不論什麼事,她是一定要唱反調的,依仗的不過是知道蔣家再怎樣也不會虐待她一個弱女子。

他從沒想過與她和離。

他一直都在盼著把她休了。

再不要看到她那張透著幼稚卻盛氣凌人的臉,再不要聽到她不陰不陽的語調。

有大老爺江式庾的主張,又有吏部尚書主動幫江家跟順天府打了招呼,蔣連與江錦言的婚書變成了廢紙,從速拿到了和離文書。

和離之後,蔣連不想見江錦言,卻特地去見了見江式庾,有些事情,他要說清楚:

“你長女的嫁妝,蔣家不稀罕,從未動用過一分一毫。是她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在貧瘠之地,還是想要好吃好喝,凡事都想壓過外人出風頭,偏又只是會花銀錢不會賺的料,一點點將傍身的妝奩敗光了。這是我始終不曾提及她嫁妝的緣故,想來她亦是心裡有數,才不曾為此吵鬧,卻不見得與你說的清楚明白。”

大老爺沒說話。這些他想得到,要真是蔣家侵吞了錦言的嫁妝,她才做不出一副很大度不計較的樣子。可是知道沒用,他總不能親口承認女兒的短處。

蔣連又道:“另外,麻煩你告訴她,重來一次,我寧可一脖子吊死,也不會娶你江家的人。”

大老爺反倒笑了,“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若能重來,江家能容得你活到娶妻之日?”

“的確是沒意思。”蔣連笑了笑,“還是展望來日更實際一些,你猜猜看,江家、燕王妃能夠得勢到何時?”

“聽起來,你竟是分外痛恨燕王妃的樣子。”

“難道不應該麼?”

大老爺諷刺一笑,“最不堪的男子,才會出手陷害一個弱質女流。”

“弱質女流也要分人。”蔣連笑微微的,“你膝下的那些弱質女流,送到我面前,我都懶得欺辱。可江式序的女兒卻不同,她興許比老謀深算的朝臣還可怖——既是那樣的人物,便不需再以世俗偏見講男女之別。她死了,江家倒得便會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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